纸鸢闻声便捂着生疼的胸口缓缓退了出去。
“此番没能杀了那个贱人,真是令人失望!”戚夫人坐在桌旁,一脸气愤道。
令盈盈看了看她,只是低眉饮茶,并没有说话。
对她来说,帝谨言无碍就是最好的恩赐,云梦落可以慢慢来,但帝谨言一定要毫发无损!
一月后
“母妃!”
那熟悉的嗓音从佛堂门口传来,惹得慕容清婉立马放下手中物,起身翘首以盼,那双安静的双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少年逆光而来,耀眼得厉害。
慕容清婉不由得微眯双眼去瞧,他的身姿似乎更加挺拔了,意气风发,比以前温柔了许多,也爱笑了。
“言言,你回来了!”慕容清婉哽咽道。
帝谨言当即跪下叩首,“母妃,儿子回来了!”
慕容清婉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瞧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柔夷轻抚着脸庞,“你瘦了。”
帝谨言勾唇轻笑,“母妃不必在意,只要平安归来,什么都是最好的。”
慕容清婉捏着绢帕轻拭眼角眼泪,重重点头,“对,只要平安,什么都好。”
帝谨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母妃,这是舅舅让儿子给您的。”
慕容清婉接过荷包,愣了愣,他已经,放下自己了……
云梦落徒步走回云府时,在离府门五米开外看见了一个身影。
他蹲坐在门槛上,翘首以盼,像极了她以前等他回家的样子。
“爹爹!”
少女清丽空灵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引得云清霎时回神,那眸珠微湿,四处寻觅。
云梦落站在左侧石狮旁,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侧头,带着两分俏皮笑道,“爹爹,落儿在这呢!”
云清又惊又喜,老泪纵横,赶忙起身跑到她的面前,想要好好抱抱她,伸出双手却有些无措,云清咧嘴一笑,颇有两分傻气,“你,你回来了。”
云梦落看出他的心思,笑着扑进云清的怀中,紧紧依偎,撒娇道,“对呀,女儿想爹爹,就回来了。”
那一刻,云清感觉自己心中某一处空缺被填得满满当当,双手紧紧抱住她,忍着发酸的鼻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梦泽牵着白芷快步走出府外,喜出望外的模样格外醒目,“落落!”
云梦落扭头看去,笑靥如花,“哥哥,白芷!”
云梦泽走近她,满目宠溺和欣喜,伸手轻揉她的发顶,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回来就好。”
白芷眼眶红红的,轻轻抹着眼泪看着云梦落。
云梦落笑着走近她,伸手抱住:“我回来啦!”
那一刻,似乎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白芷大声哭泣道,“听到你们遇险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卿幽强忍泪水,颤抖着手为他手臂上的深口敷药,生怕弄疼了他。
纸鸢唇白如纸,虚弱不堪地躺在床上,瞧着她倔强忍着眼泪的模样,心疼不已,遂费力地抬起手为她轻轻拭去眼泪。
“别哭了,答应你的,我可做到了。”
他虚弱又沙哑的声音如最后一颗催泪弹,那蓄满眼眶的泪珠霎时倾落,如同大雨滂沱。
卿幽想要憋回眼泪,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只好紧紧咬唇忍泪,尽量控制颤抖的双手,轻轻为他上药包扎,气鼓鼓道,“不想理你。”
纸鸢无奈地勾了勾唇,没有再说话,他怕他的丫头大哭了自己哄不住。
……
白芷将桂花糕轻放在桌,轻声道,“这是小姐最喜欢的糕点,快尝尝。”
“不能再叫我小姐了,叫我梦落就好,你很快就是我嫂嫂了,再叫小姐成什么样子啊?”云梦落带着两分打趣道。
白芷脸皮薄,经不起调笑,当即两坨绯霞飞上俏脸,娇羞可爱。
云梦泽笑了笑,耳根却是悄悄红了。
云清坐在上堂,捧茶不语,眸中却隐不住笑意。
“爹爹,陛下曾规定,男子15即可婚,闺阁女子十四即可嫁,不如即刻挑选日子,让哥哥和白芷完婚吧!”
经过这两个月的日子,云梦落的思想发生了改变,若是一直没有名分,有情人就不得眷属,万一以后发生了什么,可怎么办。
云清捧茶慵懒道,“为父正有此意。”
云梦泽看了看云梦落,唇角忍不住地上扬,赶紧起身牵着白芷跪拜云清,“多谢父亲成全!”
“多谢老爷!”
云清一听,愣了愣。
云梦落赶紧道,“叫爹爹了,哪还有什么老爷!”
白芷看了看云清,见他笑着看着自己,不免有些羞怯,又扭头瞧了瞧眉目温柔的云梦泽,这才鼓起勇气轻声喊了一声,“爹爹。”
云清将茶杯放下,笑道:“白芷啊,不是为父瞧不起你的身世,而是泽儿他不能娶一个身份低微的人。”
白芷闻言,眸光霎时黯淡无光,喜色全无。
云梦泽也愣住了。
云梦落闻言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静静地瞧着。
云清见二人已然被自己骗住,不禁心生满足,微微勾唇,干咳一声继续道,“故为父早已已与唐相商议好,收白芷为义女,待择好良辰吉日,便风光嫁进云家。”
二人闻言喜色满颜,有些庆幸。
“谢谢父亲!”云梦泽叩首道。
云清上前将二人扶起来,眸光闪烁,“时间过得真快,泽儿已经是娶妻的年纪了。”
……
翌日清晨
金銮殿上回旋着高升尖细的嗓音。
“陛下有旨,七殿下救灾恤患功不可没,特封为晋亲王,赐三珠!”
“陛下有旨,云梦落随晋亲王救百姓有功,特赐黄金百两,羽色珠花一对!”
……
帝羽将桌上瓷碗茶具倾数一扫而落,随着瓷器清脆的碎音,婢子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帝羽眼神阴鸷黑暗,犹如黑云翻滚,他半个身子撑在桌面上,“简直是岂有此理!父皇居然封他做了亲王!下一次不就是真正的太子了吗!”
令盈盈双膝跪地,却是难得的镇定,“请殿下息怒。”
帝羽眸底猩红一片,“息怒?你倒是教教本殿怎么息怒!”
令盈盈心生厌恶,眉头轻蹙,眼前的这个人,永远都比不上帝谨言。
如果是他,就不会这样失态。
“殿下若是气坏了身子,不就正中下怀,让他们如意了吗?”
她温温柔柔的声音轻轻落在心头却是一道重重的敲打,帝羽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眸光开始变得清明,却扔带着两分阴霾,“那你说,怎么办?”
令盈盈虽微微颔首,却是不卑不亢,“殿下应该养精蓄锐,以待时机,就快翻春了,殿下不妨出去走走,散散心,待冷静下来,再想办法报这仇也不迟。”
帝羽闻之有理,起身走近,将她虚扶起来,“盈盈,如果本殿没有你,本殿该怎么办呢?”
瞧着她眉目清秀,在这莺莺燕燕中却是带了两分不一样的感觉,如同这喧嚣的朝堂与山间田野的感觉,他竟有些心动,不知不觉中她的身姿也渐渐丰满起来了。
白芷跟着云清坐上了前往相府的马车,云清瞧着白芷紧揪在一起的柔夷,轻笑道,“不必害怕,唐相是一个儒雅良性的人,人虽到了中年,身上的气质仍不减,丞相夫人虽年近四十,却也是风韵犹存,是一个恬静的人,说起来,若不是十多年前唐相升迁路途中遭遇贼匪,奶娘没能保护好唐家大小姐,他们的女儿也该有你这般大了。”
白芷抬眸看了看云清,瞧他眉间的叹息,她竟好奇那位唐相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也尊敬两分。
一番交谈下来,马车便驶到了相府门口。
马夫将阶梯放在马车边,白芷扶着云清缓缓走下。
她跟在云清身边望着这大门,心中隐约有种亲切感,行云流水般的字迹赫然在目,白芷看着那丞相府,眸光流转,“爹爹,丞相府这三个字真好看啊,行云流水,潇洒中带着温柔。”
云清闻言轻笑道:“这是唐相所题。”
白芷微微惊讶,心中对那位唐相的好感又多了两分。
云清笑道,“我们进去吧。”
白芷轻点着头,轻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