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走之后,我命人制作的帕子,宫里的所有帕子都是这个。”
“为什么?”
“为了记住你,我知道你有一天会回来。”慕容锐深情万种,“为了南南你也得回来。”
“南南已经长大了。”她食不知味。
“母后,你不要南南了?”南南放下筷子,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看着她。
“母后没有不要你,母后只是觉得这宫里太闷了。”
“那再过几天儿臣带母后出宫怎么样?”
“出宫?”
“对啊,再过几天就是儿臣的生辰了,父皇准许了带我们一起出去玩。”
“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兰黛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再过几天不就是你的生日了么,我给忘了!母后跟你道歉,南南,你想要什么礼物?”
南南看向慕容锐,慕容锐扬了扬眉,南南便眨巴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说:“可不可以等生日那一天再说?”
“当然可以。”兰黛点头,不过看着南南和慕容锐的眼神交流,她始终觉得南南的生日愿望不会这么简单。
南南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因为有慕容锐一直用十分炙热的目光看着兰黛,她也吃不下去,便要抱南南进房间休息。
“我来吧,南南已经长大了,不好抱了。”慕容锐走到她面前,从她手中将南南抱了过来。
慕容锐的手冷得像冰一样,与温热的身体并不相符。
他将南南抱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
兰黛盯着他看了许久,说:“你的胃病有再犯吗?”
“怎么?”他轻笑两声,摇晃着熟睡的南南,“关心我?”
“只是刚才碰到你的手,很凉,齐羽走后,你有没有再按时吃药?”兰黛想起他犯病时痛得令人揪心的一幕,不由得难过起来,虽然他吃了天山雪莲,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康齐羽说,不保养自己的身体的话,还是会糟糕成以前的样子。
“要听实话吗?”
兰黛从慕容锐那墨色的眸里已经看出了他的实话,他没有吃药。
“你怎么能不按时吃药?你知不知道我去雪山采雪莲有多辛苦?几次都险些丧命,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沉闷地说道。
“你知道你还不吃药?你有没有喝酒?”兰黛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辛辛苦苦去雪山给他采药,他竟然,竟然又不吃药又不保养自己的身体!
“喝了。”
“你现在倒是很诚实!”兰黛被气得得靠拼命呼吸才能抑制怒气,“你把我和北堂亦歌的功夫都白费了!”
“如果我知道你们会在雪山上日久生情的话,我宁愿病死!”
“好啊,反正现在双手冰凉,离病死也不远了,就等死吧!”兰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慕容锐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狠狠地拽进自己的怀里。
兰黛的脸与慕容锐的胸膛结实地撞在一起,还来不及痛叫出声,头就被他紧紧地扣在他的胸前,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动!”慕容锐低吼着。
女人的力气和男人的力气始终还是悬殊,兰黛被他禁锢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紧紧抱住,他有力的双臂像铁壁一般,任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虽然很留恋他的拥抱……但,不想是这种霸道的方式。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桀骜不羁,慕容锐却硬是妄想征服她,因此就发生了许多这种强抱强吻的片段。
但实话实说,以前她或许很反感,但现在只有一种心酸得想哭的感觉。
兰黛不再挣扎了。
慕容锐手臂的力气也放轻了,她不再痛了,只觉得他的拥抱温暖而柔和,像春风拂面,又像柔软的缎子,她不想破坏这宁静。
也不知拥了多久。
外头突然传来宫女行礼的喊声,慕容锐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兰黛醒悟过来,猛地咳嗽了两声,想排除这种尴尬的感觉。
二人还没整理好情绪,一个穿着金褐色宫装的女人就从外头走了进来,那狭长而上挑的眼睛,让兰黛一下就想起了那一日,名义上是给自己解毒,实则下毒的蛇蝎女人。
太后浓妆艳抹,一点儿也不输给皇后,众人拥簇着她,走了上来。
兰黛朝前走了两步,屈身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太后挑着眼睛看着她,表情轻蔑而不屑:“黛皇后,你们北祈的礼仪,就这么表面吗?随随便便地行个礼,就算是个礼了?小东子,你教教黛皇后,咱们南夏是怎么行礼的。”
“是。”
那个叫小东子的太监狗腿子一样跑到太后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了下去,甩一甩根本不存在的手帕,尖声说道:“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兰黛眉心抽搐,这么老套的整人方法,竟然还被流传至今。
她看向慕容锐,悄无声息地捅了捅他的胳膊。
“母后,黛儿的身体还没有好完全,就不用行礼了,母后,您坐。”兰黛看得出来,慕容锐对他这位亲母毕恭毕敬。
太后高姿态地坐了下来,用她那狭长的眼睛盯着兰黛:“黛皇后,哀家就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儿上,就免去了你的行礼,不过,你打算的病既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北祈?”
这逐客令下得真叫兰黛欢喜,她立即说:“如果太后娘娘允许,我立即就回北祈去。”
“黛儿!”慕容锐的叫声斩断了她的欣喜,“你忘了你父亲的病?”
这也真是她的软肋,兰黛表情微微松动,道:“太后娘娘,不是我不想离开,而是家父今日受伤,还没有好完全,只能等家父的伤好了之后我再回去。”
“哦?是吗?”太后又将目光转移至慕容锐的身上,“越儿,哀家知道你与黛皇后一向交好,不过黛皇后现在已经是北祈的皇后了,你凡事也该讲究尺度,不应该再和她走得那么亲近了,你放着自己的皇后不去管,倒去关心别人的皇后做什么?”
“母后,皇后每日要管理后宫事务,事情比朕还要繁琐,朕不愿再去她那使她烦心,母后若是得空,去陪陪皇后也好。”慕容锐不着痕迹地推脱了。
“黛皇后,你身为北祈皇后,与我南夏皇帝走得太近,难免会落人口舌,你只是在我南夏养病,而非长住,你离开了大可离这些谣言千里万里,而皇上却是会被人讲一辈子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兰黛不以为然地点点头,“不过皇上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我怎么能管得住他呢?他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
兰黛的话音刚落,太后就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头后退了两步。
“母后,你怎么了?”慕容锐立即走上前扶住太后,太后则像一滩烂泥一般。
兰黛黑着一张脸,这种戏码她不知曾经演过多少,如今又想靠这个蒙她,哪儿这么容易?
不过对于被孝心蒙蔽了双眼的慕容锐来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后今天吃药了没有?”
小宫女彩荷佯作费力地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太后娘娘一直说不舒服,不愿意吃药。”
“母后,您一直都体寒,一日不吃药便不舒服,怎么能不吃药呢?”
“越儿,送哀家回宫,哀家浑身不舒服,赶紧送哀家回宫!”
慕容锐二话不说,立即喊了轿子过来,将太后送上了轿子,一句话不说便离开了。
兰黛突然有点儿郁闷,她这种人是不是本身就不得公公婆婆的喜欢?北堂亦歌的父亲不喜欢她,慕容锐的母亲也不喜欢她,唯一一个还算好点的,就是南夏的废太后,不过却充当了一个坏人的角色,真是叫人不郁闷都不行。
走进房间,南南躺在她的床上正呼呼大睡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兰黛的心就软了起来,他真是上天赐予的小宝贝,令人着迷的宝贝。
慕容锐与太后的轿子一同到达永安宫,轿子刚刚落地,太医就立即赶到,隔着屏风给太后把脉。
过了片刻,太医站起来通报:“皇上,太后娘娘只是受了点刺激,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应该有好几天没有吃微臣开的药了,所以身子不太好。”
听了没什么大碍后,慕容锐才释然:“那现在怎么办?”
“微臣要开一些加强的药方子,让太后的身体慢慢地调理过来。”
“那好,你去吧。”
看着太医缓缓褪下,慕容锐立即转过身去:“母后,你还好吧?”
“好什么好?哀家快被你气死了!”太后捂着胸口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得难看,“你……你这个不孝子!”
“儿臣哪里不孝了?母后您一不舒服,儿臣就立即送您回来了。”慕容锐真是比窦娥还冤。
“是吗?哀家叫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还想着那北祈的皇后?”
看着太后咄咄逼人的神情,慕容锐无奈地笑了笑:“母后,您说什么呢?她原就是南夏的皇后,只是出了点差错而已。她以后也会是南夏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