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这词儿便严重了,慕容锐挑了挑眉,淡然地笑了笑:“人尚有七情六欲,更何况是朕,若是贪恋美色误了朝政,那可叫昏君。现在朕不过是贪恋美色,怎么可叫昏君?”
“治国与治家是同一个道理,皇帝弃自己的妻子于不顾,与别的嫔妃在这里暗无天日,只顾自己享欢。若用来比喻治国,那便是不顾百姓死活,只顾自己的权势,叫不叫昏君?”
慕容锐搂过夏答应纤瘦的肩膀,微微眯起双眸,嘴角一勾,逸出一句话来:“皇后又怎么了?每次朕兴致正好时,就被这女人的病给打断,太子,你说这皇后会不会是装病,故意打扰朕呢?”
慕容墨紧紧地攥着拳头。
“夏答应,请你先离开这里,本太子和皇兄有事要说。”他扭头看向躲在慕容锐身后的夏答应,她正怯怯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双眼十分诱人漂亮。
夏答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慕容锐,低声说:“那皇上,臣妾先走了……”
这一次,慕容锐没有再阻止她的离去,挥了挥手,毫不留恋地让她离开。夏答应迅速地穿上绣花鞋,低着头提着裙摆离开了行宫。
慕容墨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热气腾腾的茶水抿了一口,旋即才抬眸看向慕容锐:“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
“谁?”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你是在装傻还是真傻?我说的一直不都是风九霄么?”
“朕怎么对不起她?她现在是皇后,要什么有什么,皇弟,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他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用手支撑着自己的头,“朕和什么女人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和皇后两个人关系密切朕不管,你也别来管朕。”
“所以你其实是一点儿都不喜欢她是吗?”
“皇弟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皇后生着重病,你却不闻不问,和别的嫔妃在这里偷欢,这叫喜欢?”
当时他觉得慕容锐对风九霄还算上心,宠爱有加,可也不知是时间长了还是怎么的,现在对她越来越不好,早知如此,当时他一定会拼全力制止他们俩在一起。
“朕不与你说这个,皇后生了什么病?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今天从你的行宫离开之后就生病了,感染了风寒,现在重病不醒。”
“让康齐羽去看看。”他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他的眉头紧皱,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耐烦。慕容墨心里一沉,意识到慕容锐可能真的移情别恋了,拳头就一阵狂热,直想打歪他的鼻子。
“皇兄,你应该知道北堂亦歌一直对霄儿都虎视眈眈吧?你若是这么对待霄儿,我是不会让她呆在你身边的。”情急之下,慕容墨把北堂亦歌全盘托出。
慕容锐敛着眉,墨色的眸子顿时收起了柔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笑了两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把玩着自己如绸缎般的长发,沉声道:“慕容墨,你仗着有太后给你撑腰,是越来越任意妄为了。”
“皇兄当时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誓会对霄儿好,现在皇兄认为自己对霄儿很好吗?”
虽然慕容墨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吵架,但风九霄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归咎起来也一定是慕容锐自己的错。因此他理直气壮,毫不犹豫地指责道:“霄儿是我的朋友,你既对她不好,就别怪霄儿离开你了。”
慕容锐平静的眼底下是翻滚着的波涛暗涌,像温柔的五月天里狂风突然大作,雨水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心里,一条又一条,抽得他的心脏血肉模糊。可在慕容墨的面前,他依然像千年雪山一样冷漠,泛着寒光的眸遮掩住了他所有的心理,令慕容墨更加恼火。
“朕对她一直很好,是她太过放肆,挑衅朕的威严,自食其果。”
这话若是被风九霄听见,寒心可以想见。慕容墨抡起拳头就朝慕容锐砸去,他一个侧身躲过,迅速地抓住了慕容墨的手腕,好在慕容墨灵活矫健,一个翻滚就挣脱了慕容锐的束缚,立即扬腿朝他踢去,慕容锐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也就毫不留情地与他打斗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慕容墨就被慕容锐给按在了地上,慕容墨气喘吁吁地瞪大眼睛,死不认输地看着他。
慕容锐冷冷地笑了笑:“如果你不是朕的皇弟,朕真想弄死你。”
他的表情很认真,慕容墨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说。
他将慕容墨放开,慕容墨就迅速地滚了起来,用充满了恨意的眼睛瞪着他:“反正我也从没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我也真想弄死你。”
“事实证明你打不过我,不是吗?”他冷笑了两声,朝慕容墨的后脑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你要是敢去怂恿风九霄离宫出走,朕饶不了你。”
“你不能把她一辈子束缚在宫里,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让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显然你不再在乎她了,那她去哪里也和你没关系是不是?”
“这和你没有关系。”他冷冷地别过脸去。
慕容墨心里又涌起一阵怒气,跳起来去揍他,慕容锐幽幽地叹了口气,拎起他的衣领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脖颈,慕容墨眼白一翻,晕死了过去。
听见动静的黑一走了进来,见慕容墨倒在地上,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他:“皇上?”
“把太子送回宫里去。”
“是。”黑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太子已经遭遇不测了。
行宫里又冷清了下来,慕容锐侧躺在软榻上,抿了口已经冷掉的茶,直接凉到了胃里去。
她生病了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一生气就生病。那件事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但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事后他也狠狠地指责了莺儿,但她那么生气,说这些只会被她当成是借口吧?她一生气,就什么都听不进去。
最终他叹了口气,剑一样的眉紧皱着,增添了一份忧愁。
风九霄这一病,就整整病了三天。三天里慕容锐没有来看过她一次,只是派了身边的太监送一些补品,也没有过问过她的病情,这使得后宫里的有些嫔妃洋洋得意,认为皇后被独宠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失宠了。
晚晚每天坐在风九霄的床前以泪洗面,中途风九霄醒过几次,但又很迅速地入睡,每天喂两次药也不能使她退去身上的火热。康齐羽因为其特殊的身份而不能来降霜宫,就算提供药物也变得极其艰难。不过第二天康齐羽就托人送来了药,对她的病症却依然没有帮助。
第三天,整个古都倾盆大雨,皇宫也不例外,大雨不停小雨不断,整个皇宫一片湿淋淋,叫人厌烦。
晚晚坐在风九霄的床前直叹气,团儿拿了熬好的药来,晚晚接过来给她喂下,不免惋惜:“只不过是感染了风寒,怎么都三天了还不好呢?”
“太医说娘娘气血郁结,不止是风寒那么简单。”
看着短短几天就瘦得面黄肌瘦的风九霄,晚晚心疼不已,握住她冰凉的手,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皇上也不来看娘娘,娘娘都病成这幅样子了。”
“是啊,以前宠爱娘娘的时候宠得上了天,可现在娘娘病成这样,皇上不管不顾,听说这几天连连留宿在夏答应那里。”团儿也一脸阴霾,止不住地摇头,“当初夏答应还不是娘娘一手捧起来的,皇上喜欢夏答应,皇后就主动纳了夏答应,当时皇上险遭刺杀,皇后竭力保住夏答应,夏答应才免遭灾难,现在竟然和皇后娘娘争宠……”
晚晚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沉重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宫里,你看着她是那样的,你看不见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皇上不来看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答应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
“要真是这样,那夏答应也太不是东西了!”团儿容易被挑起怒气,晚晚这么一说,她就咬牙切齿起来。
“事情是怎么样我们都还不知道,现在我只希望娘娘能快点好起来。”她又叹了口气,去摸风九霄的额,尽管体温稍降了降,但比起常人来还是高温,其实最为严重的不是高烧,而是她的心结。
晚晚知道,雨妃就是因为心结太过而去世。她担心风九霄亦是如此,但又觉得不会,因为风九霄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承受力已经很大,不可能会因为这点事情倒下。
但为什么还不醒来呢?
团儿拿了喝光的药碗走了出去,这时就看见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宫外跑进来,团儿拦住他:“跑这么快做什么?晚晚姑娘在宫里,你小心别冲撞了她!”
“夏答应来看望娘娘。”
她皱眉,心想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夏答应来这里干什么?看见娘娘生病了,特意过来奚落一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