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对慕容锐道：“回皇上，的确如此，贵妃娘娘吩咐玲儿去给惠妃娘娘送草莓，惠妃娘娘吃了之后说好吃，让奴婢去送给清嫔娘娘，奴婢突然间肚子疼，就让惠妃娘娘的丫鬟小鱼儿去向清嫔娘娘送去了。”
听了玲儿的话，慕容锐又将严厉的目光转向一直站在惠妃身后瑟瑟发抖的小鱼儿，小鱼儿听见玲儿说她的名字，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虽然年幼却也知道下毒害皇上的嫔妃流产，一旦有牵涉其中就是死路一条。
惠妃并不知道小鱼儿有参与其中，原本以为把责任推给了玲儿之后就可以了的，却没想到把草莓送给清嫔的居然是她的贴身丫鬟，这下子她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了！她朝小鱼儿狠狠地瞪了过去，伸手将小鱼儿揪出来立在慕容锐的面前，含着眼泪恶狠狠地威胁道：“小鱼儿，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鱼儿正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她从玲儿的手里接过了那盘草莓之后就直接去了清嫔的房间里送去，也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她被惠妃这样一吓，脑子完全空白起来，神色也变得极其慌张，像心虚。
“小鱼儿，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慕容锐看见她的神情已经猜出了两三分。
小鱼儿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该说什么，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拼命地摇头，后退了几步说：“不是我下的毒，真的不是我下的毒，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越是这样说，慕容锐就越是觉得可疑，他上前一步靠近小鱼儿道：“不是你下的毒，那是谁？有人指使你？”
小鱼儿下意识地看向惠妃，她的脸色苍白如死人，惠妃见她看着自己，连忙大喊：“你看我做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去下毒？你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玲儿，是不是你下的毒要嫁祸给本宫？”
“惠妃娘娘在说什么？我们娘娘与清嫔娘娘是姐妹关系，又怎么会下毒害她？你的话未免也太离谱了吧？”玲儿瞧了一眼风九霄，见她站在一旁脸色严肃地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定格在清幽的脸上。
“惠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慕容锐失望透顶，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愿意，“你若是坦白从宽，朕或许还会放你一马，但你若是始终不肯认罪，那就别怪朕不念往日旧情了。”
慕容锐的话寒冷刺骨，惠妃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如同生生地咽下去一口寒冰，直接冷到了心窝里去，这个曾经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竟然要对她不客气，她难以理解，更难以相信！
更何况，她是冤枉的。惠妃看向风九霄，她正看着清嫔，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惠妃知道自己中计了，她中了风九霄主仆二人的计，她找不到任何话来为自己辩解。
“是，是臣妾让小鱼儿下毒去害清嫔的。”想了半晌，惠妃咬了咬牙，担起了这个罪责，若是今日里能全身而退，将来她必定十倍奉还给风九霄。
慕容锐扬起手，一个巴掌扇得惠妃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倒在了一旁，李如云吓得哆嗦起来：“皇上请保重身子，别太生气了，好在清嫔娘娘现在并无大碍，精心调养必定能够康复的。”
“你这贱妇，朕竟没想到你这么狠心，你的孩子小产，就来害清嫔的孩子，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人母亲，你怎么能忍心害别人的孩子？”慕容锐一生气左手便会微微发抖，此时更是抖得厉害，足可见有多愤怒了。
风九霄终于把目光从清幽的脸上转移，看向慕容锐，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皇上，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惠妃才小产没多久，身子还不好，就算有什么错，也等惠妃的身子好些再说吧。”
“大可不必！”慕容锐冷笑了一声，道，“即刻起惠妃降为贵嫔，回宫后便幽禁淑慧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宫！”
风九霄不动声色，却在心里暗暗叹息，惩罚得太轻了，先前孟妃与燕妃二人下毒时，孟妃当即就被处死，而燕妃的情况也毫不到哪里去，可现在同样是下毒，惠妃却只是降级幽禁，并没有任何的惩罚。真叫风九霄不知该相信是因为慕容锐对惠妃有旧情、还是因为他对清幽的感情并不深。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风九霄一定会选第二个。
慕容锐的话像是对惠妃判了死刑，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她的脸上反而没有表情来，只是拳头下意识地攥紧，然后又松开，慕容锐冷漠的表情和毫不犹豫的伤人话语让她的心像是被扔在雪地里，沾满了冰冷的雪粒，却还要强颜欢笑。
惠妃知道自己不能发脾气，这对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是闹小脾气，说不定连她这条命都保不住。她想起了孟妃和燕妃，她们也同样是下了毒，风九霄那时亦没有怀孕，孟妃就被处死，而燕妃的下场亦不好，她还算好的，也不能再奢求太多了。
因此她也只好黯黯然地退了出去，这时，却又听见身后的慕容锐厉声说道：“把这个贱婢拖出去卖给青楼，再也不许进宫来！”
小鱼儿本就被吓得哆嗦，慕容锐这样说，她的眼泪就硬生生地彪了出来：“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把小鱼儿打发了去做苦役也行啊，皇上别把小鱼儿送进青楼啊，皇上奴婢冤枉啊冤枉啊！”
慕容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去处理，别在这里扰了清净！”
站在风九霄身后的玲儿皱了皱眉，看着哭得颤抖的小鱼儿心里有一丝愧疚，思来想去能够安慰自己的也不过只有一条：像小鱼儿这样做事不谨慎又胆小的丫头，在宫里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去了青楼也许还能谋个出路，不算太差。
“皇上……”这时，太后突然醒了过来，两个丫鬟连忙上前伺候，将她轻轻地扶坐起来。
慕容锐走到太后面前，一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太后，你当心身子，清嫔没事，你不用担心。”
“是谁干的？”太后利剑一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在风九霄的脸上定格了两下，又发现惠妃不在，声音便颤了起来，“惠妃呢？！”
“太后，惠妃已经承认了是她下的毒，朕叫她回去面壁思过了。”慕容锐已然恢复了冷静，这时太医端过来一碗药，他伸手接了过来，“太后，喝药吧，你不能太过激动了。”
“怎么会是惠妃？”太后不敢相信，她伸手推开带着苦涩味道的中药，从床上走了下来，上官佳云上前去扶住太后，却同样被她推开。
“不必来伺候，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本宫怕了你们了！”太后很伤心，她缓缓地走到了清幽的床前，看着昏睡不醒的清幽直抹眼泪，“这孩子命苦，皇上，你一定要对她好，唉，本宫都说了，清幽今天害喜的时候本宫就该让她回去。”
慕容锐安慰太后道：“不是您的错，朕已经严惩了惠妃了，太后您就别生气了，朕一定好好照顾好惠妃，她吃的东西朕都会一件一件地检查好。”
太后很满意慕容锐的态度，她点了点头，重新扫视了一遍众人，接着说：“从现在开始，本宫命令你们，每个人都有义务照看好清幽，要是清幽出了什么问题，本宫不找别人，就找你们！”
从清幽的房间走出来后，风九霄幽幽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上官佳云从里面跑了出来，挽住了风九霄的胳膊：“霜姐姐，你懂得最多，你告诉我，鹤顶红是不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
“是，鹤顶红其实就是砒霜，红色，没有颜色也没有气味，但是是剧毒，好在惠妃用的量不多，太医说已经控制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风九霄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云儿，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上官佳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点了点头，便看着风九霄与玲儿二人缓缓离开，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玲儿的指甲里有一些粉尘状的东西，尽管她从未见过，但脑中还是第一时间浮现出了几个危险的字样：鹤顶红。
她愣在原地，手脚冰凉，过了许久也不敢相信，那些白色的药粉，除了鹤顶红还能是什么？而且清幽中毒以来，风九霄的态度也太过平静，让人不得不怀疑。
仔细一想，惠妃又怎么会那么傻呢？她已经服用过的草莓，交给玲儿送给清幽，自然是确信草莓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否则她自然会叫自己的丫鬟去送，而玲儿也的的确确在半路中找了她的丫鬟，因此此时她无法脱了干系。
原来这竟是一系列的圈套。上官佳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她努力为玲儿与风九霄找借口：那粉末只不过是白色的尘粉，并无异样。可她又想起风九霄先前的话，越想越是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