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决心
笛声稍顿,大师兄清朗而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歌,听他用那温柔而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唱着我记忆深处的那首歌!不知不觉间,眼睛竟被泪水浸湿了,模糊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眼中滴落了一般,然后又更加的清晰明亮了!
扬起了一脸灿然的微笑,我掏出了怀中的竹笛,轻轻地吹响了那略带伤感而悠扬的旋律。以前都是我唱、师兄为我吹笛,今晚,就让你来唱,而我来为你吹笛,好不好?
轻轻地唱着,远远地望着,双目灿然而晶亮,笑容甜蜜而欣然的小师妹,枫雾坦然而开怀地笑了。蓦地,笛声稍驻,小师妹那温婉而清亮的声音加入了自己的歌声中,一似醇厚温柔的陈年美酒,一似清灵婉约的山中清泉,将这柔美动人的歌谣,在浩瀚若海、广袤无垠的北地草原上,轻轻地唱响……
稍停,歌声悠然而止,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了二人的衣衫,若天边白雪般纯洁耀眼,发丝轻扬,袍袖翻飞,笑面似水中月,双目似天上星。
一只五彩的朵兰带握在了一只修长而白皙的大手中,缓缓地向上举起,缓缓地伸向了那个笑颜如花般清新灵动的白衣少女,在众人感动而祝福的视线里,一个若清风般舒朗的声音轻声地说道:“小师妹,你还可以选择接我的朵兰……!”
感动的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但大师兄手里的那只五色彩带却又猝不及防地震慑了我!一眼瞥见,大师兄的腰带上也别上了一只一模一样的五色彩带,五色的丝穗在夜风中轻轻地舞动着,在白衣的映衬下,分外耀眼夺目!
“这个……”用灵力轻轻地将心中的疑问送到了大师兄的耳边:“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先拿着,等下再跟你详细解释!”微微一笑,枫雾也运起灵力悄悄地将话语送到了小师妹的耳边。
望着大师兄那温暖而澄净的双眸,我灿然地展颜一笑,毫无迟疑地迈步上前,伸手接过了大师兄手中的朵兰带。
顿时,掌声、欢呼声、祝福声响成了一片,我晕头转脑地被蜂拥而上的图腾族人们围在了中间,正一脸莫名惊诧、不知所谓呢,忽见大师兄身形微微一动,似一道白光闪过,那颀长而挺拔的身躯已迅疾无比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一声如春日炸雷般的“无敌金刚狮子吼”,霎时惊醒了正盯着大师兄的后背尚兀自发呆的我……
“你凭什么挡在这里?我倒要问问她,凭什么不接我的朵兰?”如此疯狂的咆哮,绝对来自那个不可一世的“果耳朵”!
淡然的笑着,枫雾静静地道:“有话就说好了,何必动手呢?”
闻言我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果耳朵”的右手成爪状,正被大师兄紧紧地扣在了手中。如果不是大师兄帮我挡住了,只怕我又要受皮肉之苦了!
“果儿都……!”一声嘶哑而苍凉的低唤响起,围观的众人立刻就闪开了一条道,神色恭敬地躬下了身……面戴金色面具的祭祀大人,拄着杖缓缓地走到了我们面前。
“莫要为了得到而得到,莫要为了注定地失去而苦苦执着!”苍凉而暗哑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颇含禅机的话语。
“哼!”果儿都傲然一哼,面色阴暗地挣脱了大师兄的手,用秃鹫般阴鹜而锐利的眼狠狠地盯着我,阴冷的语气像千年寒冰般即使离了几米远,都能感到那股逼人的寒气:“他有什么好?你,凭什么不接我的朵兰?”
“嘻嘻!”我一脸阳光灿烂的笑着,毫不介意地道:“果耳朵,别说我大师兄歌唱得那么好听,就算我师兄不唱歌、只说一个字……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接他的朵兰的!无关乎歌,也无关乎人,就因为他是我的师兄,而我……无条件地信任他!”说到最后,我的面色已正经无比,语气更是坚定无比!
闻言,果儿都面色铁青,却不再多发一语,转身断然离去,银色的大氅在夜色里划出了一道妖异的弧线。
“二位贵客,到主座上去稍坐一会吧!今晚的朵兰会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想趁最后敬朵兰酒的机会,亲自敬一敬今晚的达鲁吐布和达鲁布兰!”金色的面具下,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眸正慈祥而温和地望着我们。
“啊?又要喝酒啊?”脸一垮,我满腔郁闷地低喊。
“呵……”枫雾忍不住轻声出声,看来刚才自己的那番“豪饮”真是吓到这个只会操心别人、却不懂得担心自己的小家伙了。
伸手拉起脸皱得像个包子似的小家伙,跟在祭祀的身后,缓缓向位于会场中央的主座走去,温和的声音,像草原上轻拂过的熏然微风:“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醉的……”
看向身旁顿时一脸快意欣慰的小家伙,心中,情不自禁地又涌起了无限的温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了腰间的朵兰,轻声的低喃只有自己的心才能听见:“如果,我醉了,又怎能站在你的身后,守护你呢?”
夜色中,白衣间,两穗五彩的朵兰带,被调皮的风儿轻轻拨弄着,时而飘起在空中相互纠缠,时而落下在腰间独自徘徊……
熊熊的篝火还在燃烧,热烈的歌声依然不绝于耳,刚才的那一幕却像一块突然被抛入了水中的石块般,尽管激起了剧烈的浪花,但顷刻间就沉入了水底,连一点微末的涟漪都不曾再现。
坐在主座上,我好奇地看着祭祀大人不停地接待着一对对兴高采烈、神情亲密的男女,他们的腰间都系着相同的朵兰带。
最令人不解的是,他们有的来时是一脸的欣喜万分,走时也是一脸的万分欣喜;而有的来时已是一脸的不快与郁郁,走时就更怪,一个似喜似忧,而另一个往往会愤懑不满;还有的就是典型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祭祀大人每次都会扔两块羊骨,似乎是要简单地占卜一番,然后才会冲来人点点头或摇摇头。被“点头”的当然是面色欣喜地离开了,而被“摇头的”就会双双垂头丧气、唉声叹气地离开。
不看还好,越看我就越奇怪,越看我就越觉得,这“主席台”简直就像一婚姻登记处,祭祀大人整个一公证人员,有的是来办“结”的,有的是来办“离”的,有的是想来办“结”,结果“公证人员”说手续不全,没给办的!
“师兄,这朵兰带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好像是个很重要的物什呢,你看每对来找祭祀大人的人,腰间都带着相同的朵兰带呢!”终于忍不住,我再次好奇地问道。
“呵呵!落灵姑娘!”回答我的不是师兄,而是祭祀那苍凉而沉缓的声音:“朵兰是图腾族人的定情信物!每人都有一对,生下来时便由父母或其亲人编织而成,由我来持颂祝福后,作为贴身信物一直佩戴在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