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慕容淳本不想去参加那清荷宴,虽说安庆王爷与父皇是亲兄弟,但是早年与他的舅舅又曾有过夙怨。
默默地手里摆弄着那份请柬,想了想,既然人家请了,那还是去吧。
听说是安庆王爷找到了失散民间多年的女儿,父皇日前封了为郡主,所以请旨在安庆王府里设了清荷宴为新郡主接风洗尘。
想到人家父女团圆,慕容淳不禁有些泪然,他母妃还在冷宫里受着剪熬,也不知何时父皇才会将母妃放出冷宫,一日不放,他就一日如坐针灸啊。
在京城里,如今他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父皇的宠爱,为了母妃他不得不争,不得不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一方权位而奋斗而算计着。
有时候,心真的很累很累,可是,他却别无选择。
清荷宴,这样的场面,一定很多人参加,去就去吧,多与人沟通交往对自己将来成就大业也是好事。
很久没有见到雪儿了,想来她也会去吧,自从武承安失了踪,他做事就总是没有那么顺利了,失了武承安就如失了左膀右臂一般。
如果武承安还在,他还真想做这个媒人,搓合武承安与雪儿,必竟自己与雪儿再也没了缘份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妹,那是乱伦啊,而雪儿与武承安倒是蛮般配的一对。
造化弄人,本来老天眷顾着他,又在西沙送了一个伊璃给她,却不想京城再见,伊璃竟是已嫁他人,甚至连孩子也有了。
思绪百转,总是有太多的烦怨,他要排解,索性就去参加这清荷宴。
家仆站在门边低首催道:“四王爷,天不早了,快些走吧。”
“嗯。”
骑着马在京城的街上晃荡着,那清荷宴是京城里每年入夏时常开的宴会,也没什么新奇,不过是大家聚会的好时机罢了,吃吃玩玩,也不过如此。
到了安庆王府,守门的一见是他,马上就请了进去。
眼目所及是安庆王府里新种的荷花,池池碧水,淡蕊花开,那荷仿如出水芙蓉,让人心生爱怜。
清荷宴,王孙公子,千金小姐,无不盛装出席。
一应的人等沾了那千顷荷花的脱俗,是每个人的福气啊。
清荷宴上有诗宴,许多人报了名,作诗,一派奢靡。那吃食上,大抵都是与荷有关的美食,年年的清荷宴皆是如此,只不过,年年的地点不同罢了,去年是凤王府,今年却是安庆王府了……
人依旧是旧年的那些个人,花却是两处的花开。
远远的看到雪儿,还是一样的艳丽无双,他不想去扰了她的清静自在,再无缘份了,或许他应该听师父的话,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凡儿身上才是。
四处找着凡儿的身影,安庆王府里随意的走着,却还是没有找到,问了那家丁,只说确实有请了文将军的妹子。
既然来了,就去参加那诗宴吧,回头再去找凡儿。
……
伊璃并没有四处的穿梭游走在众人之间,她站在那回廊暗里,望着那大门的来处,痴痴地等待着慕容淳,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如今她不想让幸福再从指尖溜走了。
人无圣人,即使是师父也不能再阻止她追求幸福的决心了。
听到清梧哭了一声,她跑去房间里轻轻的哄着,等孩子不哭了,就交给奶娘再行走出来,却是这一刻钟的离开,她竟错过了慕容淳的到来。
再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却依旧没有慕容淳的身影。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期待她的出现,可是她却只期待慕容淳的出现。
悄悄地走在角落里,低着头,让人以为她不过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小姐罢了。
那诗宴上,好多的人,好不热闹,站在远处,凝望着,有一个身影熟悉的让她的心头一暖,他也做诗吗?
就等那诗宴结束了,她就过去,去跟他说她就是伊璃,凤城的,西沙的都是她。还有清梧,那是他的孩子啊,那眉眼,那长相,就是证据,谁也会相信的。
况且算着时间,就是在那竹林的时候啊,没羞的想着,仿佛幸福就在眨眼之间了。
遥遥的,那人群之中,她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安庆王爷,此刻他竟穿梭在人群之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随着他的身影,目光一直在移动移动,终于在人群中疾走的他停住了,他的不远处,一个女子,白衣胜雪,媚如水中荷,眉间一抹红痣,那张脸熟悉的让她忍不住想要惊呼,却急忙捂住了口。
那女子,正是与她一般模样的雪儿,安月公主,而父亲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那神情似乎有些不对,似乎有着无限的爱怜。
暗自奇怪中,父亲却向她的方向而来,而身后就是雪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过来,伊璃下意识的一闪,闪到了树后。
这情形,有些奇怪。
也不知父亲是否看到了她的存在,他居然一直的向着她的方向而来,身后,是一片芦苇丛,轻轻的踏进去,躲在那芦苇丛中,或许父亲不想遇见她。
心里在狐疑父亲与雪儿的关系,许多事联想到一起,就是一个谜。
初见父亲时,他叫她月儿。
她与雪儿的相象,这些更是一个谜啊。
而雪儿似乎也与父亲相识,竟慢慢的随他而来。
心里更是个惊了。
父亲在离她不远的一株树下停住了,随后雪儿也仪态万千的走过来,仅隔了一步,彼此站在原地,无声无语。
空气中似乎有了许多的焦躁,那原本清新的荷香舞乱般的飞荡在空中,即使清幽也乱了伊璃的心。
直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关于她的,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耳边,是清梧的哭声,她却不敢动,透过那芦苇间的缝隙向外望去。
雪儿正向那诗宴中望去,随着雪儿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她一直逡巡的人竟是慕容淳。
兄妹。
他们是兄妹啊,可是雪儿的眼神里明明写的就是爱恋。
有些惊慌的感觉,直冲头际。
许多事,都是一个乱,那可以梳理的人却在那咫尺天涯处,一派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