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瞬间一片漆黑,田智双眼一闪,试图通过兽面透视眼查看周遭变故,马巍等人也是随手点了一支蜡烛,秉在手上,放眼往四周望去,可是四周一片昏黑,他们又能看见什么呢?
高大帅惊慌道:“田智是不是又是你在捣鬼。”
田智道:“马巍,你可不要误会,这次可不是我要找你们麻烦,是有人要找你们麻烦。”
马巍颤崴道:“他……他是谁。”
田智往冰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从刚才在角落边拾得的两坛佳酿,提在手上,顺口道:“当然是你们以前的故人,各位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田智打开封盖,将酒一掀,两脚提空一夹,把酒坛固定,只听白花花的酒水从空中倾泻而下,成一股水柱般流进了田智的嘴里,虽然这坛酒是浇在囚犯身上点火焚烧之物,酒劲固然比不上窖藏多年的土酒,然有美酒相伴,观看接下来的这一出好戏,更能澎湃心神。
只听马巍高声喧叫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此装鬼作祟,故布玄影,恐吓我们,如果识相的话就赶快给我出来。”马巍又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当他转过身时,从进来的铁门旁突然亮起了两盏磷火,那磷火呈淡蓝色饰,顺着铁门从外到内延伸了两行到马巍的面前,马巍看着眼前的磷火,不由一悸,赶忙朝门外望去,却见雾濛濛的白烟从铁门外浸透了进来,白烟之中还不时闪着白光,不一会,一个幽灵般的女音从朦胧的炊烟之中啼咽道:“马巍,你还认识我吗?”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身穿白裙,脸蛋秀气的姑娘,披着长发朝马巍慢慢的走了过来。
马巍神情有些慌乱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以前好像并不相识才对。”
田智睡眼惺忪道:“你当然不认识她,她已经死去好长一段时间了,而且她的尸体就安葬在芦苇荡里,另外再告诉你一点,眼前这名姑娘,就是你以前苦苦相思的情人,现在她的灵魂难以投胎转世,又回来找你了。”说完田智又饮了一口小酒。
马巍铿锵有声道:“一派胡言,简直是胡说八道,我的暗恋情人早就在几年前投河自尽了,估计现在尸骨都已无存,早已化作了秋叶送给了红土,我就不信,人死之后,灵魂得不到安息,还会在人世间悠转。”
田智笑道:“竟然你不相信,那姑娘你就告诉他们你叫什么名字吧!”就在那名姑娘,将要吐出自己的名字时,在场所有的人无不瞪大着眼睛,屏住呼吸,全神贯注都想听听眼前这名姑娘叫什么名字?可是当那名白裙少女道出自己名叫王慧娴时,高大帅等人瞬间惊呆不已,仿佛他们在很久以前,早就认识此人一般,而马巍却哈哈大笑道:“你说你叫王慧娴,声音倒是模凌两可,非常相似。”这时马巍话锋一转,语气沉重道:“只是田智,你故意在此时将你的这位朋友叫出来,令她扮作王慧娴的鬼魂出来吓我,岂不未免可笑。”
田智正色道:“可笑?我看一点也不可笑,刚才你说这名姑娘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是我专门请她来扮鬼吓你,那不妨请马镇长走到这位姑娘的跟前,一触她身上的体温,便可知道,我请来的这名朋友,到底是人,还是鬼。”
马巍笑道:“田智,我看还是不必了吧!如果王慧娴当真附着在这名姑娘的身上,那她应该知道,我以前同她丈夫可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
王慧娴怒道:“马村长,你可真是一位厚颜无耻的小人,枉你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提到是我丈夫的朋友,如果你真是我丈夫的朋友,那你也就不会安排你手下的杀手,在半路洗劫我丈夫的车辆,并将他连人带车一起焚化了。”
马巍道:“看来……你真的是王慧娴,我现在总算有些相信了,也让我相信,人世间还是有鬼魂存在的,至少你就是一个例子。”
王慧娴又道:“其实世间本不存在鬼魂,只是你坏事做尽,激怒上天,现在连鬼魂也不想轻易的放过你,而我今天就是来向你讨回五年前的那笔血债。”
马巍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袁夫人如果你今天是为了你丈夫的事,专门来向我讨债的,我想你是找错了人,因为你丈夫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你真的想替你丈夫报仇,你就应该去找百花族的人,因为他们才是杀你丈夫的真凶。”
田智满脸藏红,道:“马镇长,虽然袁天刚出事那天你没有亲自出现在现场,可是你有没有在背后,同恶龙博士共同谋划这一起阴谋,那就不得而知了。”
马巍眼露凶光厉声道:“田智我跟袁太太的私人恩怨,应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用不着你这个外人在我们的面前指手画脚,胡乱一通,插手干涉我跟袁太太一家和平友好的关系。”
田智喝了一口小酒,指着马巍道:“究竟你对袁家是好意,还是歹意,你自己应该肚明,用不着我来点明。”田智转头对袁月华道:“袁夫人现在你们家的事,只能凭任你自己掌管主意了,正如马巍所述那样,我只是一个外人,而他则是你们家的亲戚好友,袁夫人你可要将自己的眼睛擦亮,我看你这位自称是你亲戚的朋友,好像并不简单。”
马巍将脸往田智的脸上一撇,神情青黝,目中满是杀戮,田智又饮了一口酒,恍惚道:“马巍,我之前可是跟你提前交代过,我的眼睛可是不能接触的,万一我的这双眼睛愤怒起来,你的那一双眼睛可就要倒霉了。”
马巍听到这里,心中难免悚动,慢慢将身子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田智说话一向认真,而忍者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虽然心中仍恼怒万分,恨不得将田智撕成碎渣的冲动,但一想到眼前的窘境,马巍还是将心中的怒火硬生生压了回去,因为他心中明白,要想将这里的事处理完善,就不能受田智的挑衅,以致扰乱了自己的情绪。
这时又听田智道:“马巍,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也罢!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让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还是继续饮我的美酒,说我的梦话,那才爽快。”说完田智再次饮了一口酒,躺在冰床上,很快田智的鼾声便在刑具房里想了起来,看来田智这次是真的不想去插管别人的闲事了。
众人一起听着田智的呼噜声,始终萦绕在刑具房的四周,许久不散,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紧促的气氛,过了一会儿,这场紧张压抑仿佛要被血滴洗濯的地面,终于被王慧娴悠长而冷硬的腔调捅破,只见王慧娴全身透着凉气道:“马巍,既然你说这是我们两人的私事,我想我们两的私事也应该在这里做一个了结。”突然王慧娴,沉声道:“马巍,你之前既然已经杀了我的男人,可为什么你不连我一起杀掉,为什么非要玷污了我的身体后,才把我投下河去,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马巍没有作答,他也不知道怎么作答,因为眼前这名女子是他曾经的挚爱,是他心中唯一的女人,连她的一举一动,马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他而言,他宁愿放弃身边的权力,金钱甚至是一切,也要同自己深爱的女子同榻共枕,这就是马巍一直以来的心愿,可是当他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冷落自己,疏远自己的场面时,马巍的心犹如醍醐灌顶,悲痛欲绝,从那时起马巍才从心里知道,他一直长期暗恋的女人,早已是名花有主,可是他心中的男人究竟是谁呢?马巍经过多方打听探寻,最终得知王慧娴所爱之人,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袁天刚,袁镇长。
得知这一消息的马巍,始终郁郁寡欢,整天愁眉苦脸,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竟在别的男人身边亲亲我我甜言蜜语时,他的心彻底崩陷,从那时起,他要想方设法做一名坏人,也许只有成为了一名坏人,他的内心才会更加充实更加强大。
王慧娴见马巍始终不语,又道:“马巍你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你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难道你就不为自己找个借口,敷衍解释一下吗?”当王慧娴说到解释两字时,她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好几倍,像风卷残叶一般朝着众人的脸上刮去,使人听完不寒而栗。
此时马巍的眼中暴出了好几根血丝,他张大着嘴,仰望着头顶,心中仿似有一块儿鲣石狠狠的压在了他的心坎,使他哽咽得难以言语,高跷马见马巍眼中泛着晨露,要露水仿似要从眼角涔出,于是道:“袁太太,请你别为难我们马镇长,其实他这样是有苦衷的。”
王慧娴尖声道:“是什么苦衷。”王慧娴的话像一枚枚金针,扎在高跷马等人的身上,不由字字见血。
高跷马听完,也不由全身颤栗,不禁咽下了一口唾液道:“其实我们……马镇长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你,只是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你表白。”
王慧娴听完,不由全身一颤,讶意道:“什么。”
地上的磷火在摇晃,田智的呼声也在摇晃,奇怪的事,四周是一间封闭的石墙,何来野风,虽然虽然野风不动,然众人的心却在跳动,心一动世间万物皆会飘动。
王慧娴看着马巍伤感的脸庞,道:“那这么说,从前一到傍晚时分,我家门口总是会出现一束康乃馨,难不成屡次送花给我的人,不是天刚,而是你。”
马巍情不自禁地洒下了几滴晶莹的泪水,干瘪失声道:“没错,是我。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事,你竟然将我送给你的康乃馨,转手送给了袁天刚,还将那些充满生机的鲜花,全都种植在了他家的庭院,如果不是袁天刚邀我去他家吃饭,我至今也不会想到,我所心爱的女人,竟然对我如此不公。”
这时打鼾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田智也被马巍的愤怒惊醒,王慧娴听完后也仿佛愣住了,他一直认为放在自家门口的康乃馨,仍是袁天刚所送,此时当王慧娴得知康乃馨却是马巍所送时,她的整颗心一下跌落到了低谷,捂着嘴也哭了起来。
马巍又道:“没错,你的丈夫虽然不是被我所杀,但却是我违背心中的意愿,与他人筹换的条件,而且这个条件在恶龙博士的手中谈妥之后。”说到这里,马巍冷哼了两声,续道:“我就成为了一个伤尽天良的畜生,我不仅将小镇的居民拱手送给了恶龙博士做实验,而且从外地前来度假的游客也成为了我仇恨的牺牲品,还有我自己的孩子,也是因为我的原因,而受牵其中,惨遭恶龙博士和我算害。”马巍满脸止不住的抽搐,癫狂大笑道:“现如今,一切都完了,从我的儿子长逝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早已不属于我自己,如果你想来复仇,只管冲着我的胸口一刺,兴许只有如此,我的灵魂才能得到彻底的解放。”马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合上了眼睛。
那一刻,王慧娴眼角的泪水仍没有干涸,想到以前袁天刚对自己种种的疼爱,想到躺在他怀中的温暖,想到傍晚时分随他观看日出的场景,此时此刻,竟在这刑具房里,一一涌现了出来,想到这里,王慧娴的泪水再一次涔涔滚落,而现在杀她丈夫的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她已抡起了手中的匕首,朝着袁天刚慢慢走了过去,看来就在今晚,她就可以手刃仇人。
王慧娴道:“马巍,且我来问你,我丈夫出事那晚,在我枕边躺睡的男人是不是你。”马巍没有否决,一口就承认了,而且他的嘴边还挂浮着一丝喜悦,仿是他终于如愿以偿同自己心爱的女人同榻共枕了一晚,王慧娴又道:“叫人把我投进河里的人也是你。”马巍这次答得很干净,道:“没错,是我。”
王慧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巍再次垂泪道:“因为我冒犯了你的圣女之躯,知道在你得知真相后,定然会自寻短见,而我宁愿看见自己心仪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手上,也不愿见到她在自己的面前痛苦绝望的挥刀自尽,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杀你的理因。”
王慧娴走到了马巍的面前,道:“你破坏了我的家庭,现在又让我的孩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生活在世上,难道在你的心中就没有一点惭愧内疚吗?”
马巍道:“惭愧从来都没有过,内疚更是无法谈起,我只知道杀死袁天刚,夺回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就是我废寝忘食,绞尽脑汁想做的事。”
袁月华摇了摇头,满脸泪水,王慧娴激动道:“你要知道,你要为你自己的罪责付出应有的代价。”马巍仍闭着眼睛,笑道:“来吧!我马巍今天能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手里,今生今世,也算无怨无悔,即使到了阴间也满足了自己前身的心愿。”
匕首随着磷火上升的劲头,往前一送,鲜血从人体里汩汩涔出,很快染红了衣裳,当袁月华拔出匕首的那一瞬间,她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才这一刀明明是向马巍的腹中捅落,可难以置信的是,这一刀竟然落到了高大帅的身上,是高大帅不顾身死,挺身护在了马巍的面前,才让马巍暂时躲过被仇人扼杀的命运,望着高大帅腹中的鲜血,袁月华的心慌了,彻底的慌了,手中的匕首竟像一块烫手的山芋,瞬间滑落在地,她呆在高大帅的面前,绝望的不住摇着头,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听到匕首垂落声后,马巍一下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面前淌血的高大帅时,他连忙扶住高大帅后背,伸手将他放在自己的手臂上,慢慢屈身着地,将其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悲泣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怎么傻,为什么。”
高大帅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因为在我的心中,我一直都将你当做是我的亲生父亲,虽然我只是你从泥淖里捡回来的孤儿,可是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高大帅撇了两行泪,叫道:“父亲。”
马巍转过身去,可是他眼角的泪水,已在不知不觉的往下流淌,高大帅道:“父亲,孩儿求求你,别再逼着我们去干坏事了,我知道父亲你……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你一时糊涂,择错了道路。”高大帅拉着袁月华的裤脚道:“袁太太,求求你放过我的父亲吧!他真的很爱你,就连他经常瞬间的时候,也总是将你的名字挂在嘴边,有好几次我给他送资料去的时候,在他的房间里无意间听到的。”
这时飞檐卒、双响炮、高跷马、螳臂车、巨无象就连没有鼻子的忍者士也都一起跪在了袁月华的面前,央求道:“袁夫人求求你,请宽恕我们的父亲吧!如果你真要杀他,就让我们替他去死。”说完六人解开了衣裳,袒胸露臂,只求替马巍领死。
真没想到,高大帅等人竟是马巍以前所收养的遗孤,王慧娴没有想到,田智也没有想到,一向残暴无仁的马巍,心地也有仁慈的一面,起初田智还在猜测,这七人会不会是七剑客所变,此时看来已不太可能,可是恶龙博士和幽女尊奎现在何处,谁也不知道。
看着高大帅在自己的面前永久的沉去,这让马巍一下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想到自己从他出生起,一直将他抚养长大,最后见到他闷闷不乐的惨死在牢头,一颗悬空的心,始终不能平静,当他再一次看到自己伺养孩子,为自己的事,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马巍的心更乱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随着眼泪的不停潸落,马巍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过,他低着头,将高大帅交给他的玉佛项链捧在了手心,这条玉佛项链还是高大帅满月时,自己从镇外给他带回来的礼物,他希望这条项链能永远的庇佑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平安快乐的长大。
此时马巍在见到这条玉佛项链时,心中隐隐有一股难言的苦水,他双手紧握着项链,慢慢的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希望能够通过玉佛的光洁,来洗尘自己以往所犯下的罪过,兴许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真正得到灵魂上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