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的时候,小黑不顾我的挽留,再一次离开我。
它说这些年一直固步自封,心魔缠身,是时候出去寻找自己的路了。
我虽然有万分的舍不得,但我不忍心看小黑每天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还是强颜欢笑的把它送到村口,像上次一样目送它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灰爪安慰我几句后,又回去埋头搞创作去了。
我在村口站了很长很长时间,回到家后倒头就睡了,连晚饭也没吃。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
我考上了县一中,是张主任亲自打电话告诉我妈的。因为我妈这些年没少和张主任拉关系,逢年过节的都去看望,将心比心,张主任后来对我也热情了很多。
这次我没让我妈送,一个人乘车到了学校。
县一中和我之前读的县一小都是我们县的教育重点学校,两个学校挨的很近,我以前曾到一中校园里玩过。
这次过来,也没有什么陌生感,我到教务处报了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老师说我被分到了一三班。
一中仍然没有寝室,但学校周围有很多专门出租给学生的小院子。我挨个敲门问的时候,一个院子里探出一个女孩儿的头,她说这院子还空一个铺位,问我要住不?
我看见这女孩儿戴着个眼镜,白净斯文,顿时很有好感,就爽快道:“住。房钱怎么算的?”
“一个月三十。我们三个人住一个屋。”
说着,又有几个女孩走出来,眼镜女孩笑笑,“我们这院子有三间屋,住了九个人。慢慢你就认识了。”
我朝她们笑着打个招呼,然后去张主任那把行李搬了过来。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安身之处。
认真说起来,初中的生活和小学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课程更紧些,还多了一个晚自习。不过对我们这些吃食堂住集体宿舍的学生来说,反而更舒服些,每天吃过饭到教室里学会习,然后回到宿舍和同屋的闲扯些八卦,就可以睡觉了。
不过,我同屋的两个女孩儿都是初二的学生,她们功课更紧些,有时候回来还要写作业复习功课,我不好打扰,就安静的躺在床上看书。
开学快一个月的时候,我们进行了一次月考,成绩下来,我不好不坏,班级第九名。
但隔壁一二班却有一个男生一鸣惊人,全部科目总成绩是四百五十分,他考了四百四十一。不但在我们一中整个一年级排第一,而且在全县所有初中一年级里排第一。
班里都在议论这个横空出世的新学霸。很快他的所有信息开始在女生堆里流传。
陈树,男,十二岁。身高168公分,体重45公斤。爱好篮球、长跑、书法、萨克斯。这学期刚从外市转过来。长的像林志颖,超级帅。现在已经力压初三年级的原校草成为新一届校草、男神!
我听了有点好奇,这么个优质的男生,之前怎么没有人注意到呢?
然后我同桌很害羞的告诉我,“谁说没人注意到,偷偷喜欢他的女生可多了,可是,他不太理人。”
“噢。”我明白了,校草男神不但学霸还高冷,冻碎了一地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之后,我没太在意这件事的后续发展,因为我迷上了古龙大侠和金庸先生,每天过的心潮澎湃神魂颠倒,所有空闲时间都贡献给了一本本大部头。
直到有一天下午放学,我在食堂里打饭。我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拿着《三少爷的剑》,排队读书两不误。
我正看的专心致志,觉得有人撞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头也不抬的往边上挪挪,眼睛就没离开过书本。
吃饭时,我照样边吃边看,根本不知道饭吃到嘴里什么滋味。
回到教室后,班主任说明天要考语文,让大家抓紧复习。
我这才惊觉,我好久没仔细翻语文书了。我赶紧在抽屉里乱翻一阵,找到语文课本、摊开,打算好好临阵磨枪一把,希望能不快也光。
就在这时,走道这边的同学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卦信,她举在手里看了看,发现信封上一个字也没写,就问道,“谁的信掉了?这是谁的信啊?”
没有人吭声。
我根本不知道这封信是从我校服口袋里掉出的,瞄了一眼后,就低头看起语文书来。
那个叫李文文的女生见这封信没人认领,就好奇的拆开了。然后她小声念道:“罗月月同学,我是一二班的陈树,”
刚念到这儿,就只见“唰”的一下,无数眼睛同时射向我们两个人。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见李文文手中的信纸一把就被她的同桌抢走了。
李文文同桌叫杨小雅,一个很漂亮活泼的女生,学习也特别好。平时,我们见面偶尔打招呼,但没多说过话。
杨小雅把信拿在手中,仔细看着,脸色慢慢变得越来越难看,然后,她把信纸猛的往桌子上一拍,冷冷的盯住我,说:“罗月月,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从乡下来的穷老百姓,也妄想攀上陈树?你知不知道他爸是谁,他爸就是我们县的烟草局局长,他妈是政府办副主任,你也不找个水坑照照自己,你也配!”
我被杨小雅突然暴发的狰狞和狠厉吓了一大跳,也被陈树突然给我写信这件事吓了一跳,所以,我的大脑有点儿当机,一时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没反应过来。
杨小雅却不依不饶,她又拿起那封信,尖声念道:“你就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带着芬芳的花香从我身边吹过;你就像秋夜里的一轮明月,陪伴着我孤单的脚步;你就像冬天里暖暖的阳光,照亮我每一个想你的日子;而那百花盛开的明媚春日,我期待,从此都有你陪我一起走过!”
念完,杨小雅就像只抖擞起满身羽毛的母鸡,愤愤不平的扫视了一圈儿面色各异的同学,无限鄙视道:“听听,听听,也不嫌臊的慌,你配得上这么美好的文字吗,你配得上他这么高看你一眼吗,乡巴佬!”
周围响起杂乱的议论声,李文文在小声劝着杨小雅,我同桌付洁涨红着脸拉着我的胳膊,大概怕我去打杨小雅。我笑笑,在付洁不可思议的眼光里,慢慢坐下,平静的翻开语文书。
我一点都不想计较杨小雅的刻薄。她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喜欢上一个男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树起满身的刺,刺痛别人,也刺痛了自己。
这会儿,她已经哭的比我还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