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丽听见静云问起她爷爷,不禁悲从中来,哭得更厉害了,犹似雨打梨花般,不知不觉竟搂着静云的脖子,尽情地哭泣起来。
静云突然让一个天仙般的美丽少女搂着大哭,初时也觉不好意思,本想把她推开,但似又觉得过于不通情理,别人如此,定然把自己当作可以信赖之人,方才有此举动。再者,小丽妹妹可能也遭遇了很多的厄难与不测,自己不小心触动其伤心往事,方令佳人伤心如斯,情难自控呢?
其实静云对于黄丽丽,也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虽然之前仅有一面之缘,但似乎在那次偶然相遇后,在他的心灵深处,仿佛隐隐有一个美丽的小姑娘,眨着一双明亮纯净的眼睛,在静静的看着他,对他是那么的信任,那么的依赖,好像还包含着一点难以言喻的什么东西……
只是这几年来,静云不是忙于习艺,就是老想着报仇,对于其他的好多东西,都忽略了,无暇思索,也无暇思量其他男女之间的情意。
黄丽丽哭了好一会,情绪方才稳定下来,抬起头来时,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搂着一个男子大哭,不禁粉脸羞红,赶紧松手退后两步,羞怯怯的道:“浩云哥哥,真是不好意思,小妹刚才……刚才失态了。”
少女声若蚊吟,几不可闻。其实静云此时已是十八九岁的青年,已长成大人模样,只是几年前称呼静云时,叫的是“小哥哥”,此时乍一见面,不自觉的仍是沿用以前的称呼,一时来不及改变称呼。
静云也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道:“喔,这个……没事,我刚才,呀……我见你大伤心了,定是我不好,惹起了你的伤心事了。”
黄丽丽掏出香帕来,转过头去抹了抹眼泪,抺毕,抬头仰望远方,幽然道:“不关小哥哥的事,是我想起了我那无辜死去的爷爷,可怜的爷爷,方才如此伤心难过的。”
静云一听,叫道:“呀?什么?你爷爷他……他老人家死了?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严嵩那恶贼派人害了你爷爷的?”
黄丽丽咬牙切齿道:“唔,正是,正是严贼手下那些爪牙干的!”
静云恨恨的道:“小丽妹妹,我们的亲人都让严嵩父子及其爪牙害死了,他们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你放心,我必诛严贼,为我们的亲人,为天下百姓报仇!”
静云越说越是激愤,一时气冲霄汉,不觉双掌旋起,内力一吐,狂飙立生,一股刚猛无俦的掌风打着旋涡,恍似一条狂龙盘旋呼啸着向前冲出,竟将十几棵柳树打折,甚至有两棵小树竟被连根拔起,飞出好几丈远,这才砰然落下地来!
这一手功夫,直把黄丽丽看得目瞪口呆,张大着嘴,好久都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她这位“浩云小哥哥”,几年不见,竟有此惊天神技!心中不由得对静云更是仰慕敬佩,情愫暗生,一颗少女的芳心激动得扑扑乱跳,不可抑制。
既有仁心侠骨,又身怀盖世武功。傲骨英风,此等人物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愧旷世英雄称号也!
愣了好一阵,黄丽丽才从惊喜激动中缓过神来,拍掌叫道:“浩云哥哥,你好厉害!这叫什么掌法?可是,好象也没听说过峨眉派中有这种掌法的呀?”
黄丽丽说到这,还没等静云回答,又问道:“小哥哥,对了,我上午见到你时,好象看见你乘着一股风飞到那个小镇上的,是什么风?是龙卷风吗?人世间真的有那么好的轻功,可以御风飞翔的吗?”
静云见丽丽一古脑问了一大堆问题,急切的样子就似自己刚才那样,不觉笑道:“这掌法是我自创的,还没起名字呢……”
“什么?这掌法是你自创的?浩云哥哥,你是怎么创出来的呀?你又怎么会有那么深厚的内力?”
“我是在峨眉舍身崖底,由于机缘巧合,吃了千年碧玉灵芝,因此才有了深厚内力。后来,我又从龙卷风中受到启发,从而自创了这掌法。”
“噢,原来是这样,我也听说你被侯霸天打下万丈深谷,我还以为你活不成了呢!”
黄丽丽说到这,眼圈不禁又是一红,生怕静云看见笑话她,忙又背过脸去,垂首弄发,继续道:“浩云哥哥,金顶舍身崖边,我也扮成香客偷偷去看过的,真是深不见底,站在边上往下看都觉头晕,不敢多看。”
“小哥哥,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怎么没事?你能出谷,想必也是从龙卷风中得到灵感,乘风直上九重天,从而出谷的吧?”丽丽俏皮地问道。
“唔,正是如此。小丽妹妹,你真聪明,一猜就着。”
“哪里?你才是真正的聪明绝顶,小小年纪,就自创了如此神功掌法,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小丽妹妹,你就别这样捧我了,等下我都找不着北,飘飘然的飞到云里雾里去了呢。再说,我也没有绝顶呀,你看我这鸡窝似的头发,可长着可浓密着呢!”静云边说边抚弄自己的一头乱发,开玩笑道。
黄丽丽噗嗤一笑,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哎,小哥哥,想不到你这么幽默搞怪,刚才你捉弄那几个坏蛋时,我都快要笑得在地上打滚了呢。小哥哥,你这搞笑本领是生来就会的呢,还是也在舍身崖底自创的呀?”
静云亦笑道:“唔,这个嘛,有一半可能是与生俱来的,还有一大半嘛,可能是在舍身崖底与鬼灵精怪的金丝猴儿住得久了,受到它的传染,让猴儿给带坏了吧!”
一说到猴儿的问题,静云显得很是兴奋,继道:“哎,小丽妹妹,我在崖底有一个好兄弟,就是金丝猴儿,这猴儿大好玩了,我的命还是它救的呢。这猴儿可厉害了,还会武功呢!那些野兽常被猴儿打得鼻青脸肿的,可好玩可有趣啦!”
黄丽丽听静云将一个小猴子说得神乎其神,不禁大感兴趣,摇着他的手,着急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云于是将自己坠崖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直把黄丽丽听得心驰神往,又是高兴又是感伤。
听到好玩之事时直乐得抿嘴大笑,听到静云遭受苦难折磨时,又不禁为之悲伤难过,甚至悄然落泪,好像受难的人是她一样。同时,又为舍身崖底这段人猴情缘所感动,特别听到最后静云与猴儿分别那一幕时,丽丽已哭成了泪人,一下把头埋在静云怀里,让泪水肆意飞扬!
静云见黄丽丽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关心自己的一举一动,自是感动不已。
之后,又将几年前自打死“小阎罗”严安杰之后,如何乔装出城,如何拜在无为道长门下习艺,侯霸天又如何争夺掌门,峨眉发生巨变……等等情由,向丽丽 讲来。
听静云说完,黄丽丽抽泣道:“浩云哥,都怪我,都是我累得你们全家被害!我……我真是个不祥之人,爷爷也因我而死,我……我真是个罪人!”
静云听了,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坚定地道:“不,这不是你的错,更加没有罪!错的有罪的是那些恶人!若是他们不害人,我们又怎会丧失亲人无家可归呢?怎会似孤丧野鬼般浪迹天涯呢?”
听得静云如此说,见他如此通情达理,他一生的命运,都因她而改变,他全家亲人,都因她而被害,却丝毫不怪罪于她,反过头来,还安慰她,黄丽丽感动得不能自抑,不觉紧紧握住他的手,深情地凝视着静云,柔声道:“云哥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无家可归,今后,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我都伴着你,我们有了伴,就不是孤魂野鬼了,云哥哥,你……你可愿意么?”
此时,她称呼静云时,已不再叫“浩云哥哥”或“小哥哥”了,已改称“云哥哥”,这说明他们的关系深入一层,又亲近了一步。而黄丽丽这话,亦即含有以身相许之意。
静云更是激动,紧握着她的莹莹玉手,颤声道:“丽丽,你看我这个样子,野人不似野人,乞丐不似乞丐的,甚至连乞丐都比我强呢,你不嫌弃我吗?你不怕跟着我吃苦受累吗?”
黄丽丽刚才说了那一番话,事后也觉得有些害羞,但却绝不后悔!听了静云的话后坚决的道:“我不怕!云哥哥,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找寻你呀,现在终于找到你了,我……我怎么舍得……”黄丽丽说着说着又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静云奇道:“噢?丽妹,你到川中来,就是为了要找我?为什么?”
此时,静云也已改口,改为叫“丽丽”或“丽妹”了。彼此改变称呼,虽然只是小小的改变,但二人听在耳里,美在心中,只觉心里头有一种甜蜜的味道在滋长漫延,那感觉好不美妙!两人的手不觉又握紧了些,在牵手中相互感受对方传过来的融融暖意与力量。
不知不觉间,黄丽丽一双盈盈妙目看着静云,注视着他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
静云也凝视着她,看着她那柔情似水的剪水双眸;二人四目相对,只觉电流飞转,两人身如触电,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身体里扩散舒展,好不舒服!
两人深情凝望,时光流转,也不知相视了多久,他们只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在对方的眼神里,阅读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关心与关爱,欣赏与爱慕支持与鼓励,在颤动的初恋中体验那让人血脉贲张如火山爆发般的激情澎湃!
同是天涯沦落人,天涯过客有知音。二人同病相怜,仇人都是严嵩党羽,是相同的命运将这两个青年男女的心拴在了一起,相互交融,不分你我。
他们的生命里注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能没有彼此。
他们对爱的态度是虔诚的纯洁的,没有丝毫杂质,此心可对苍天!
他们无须捶胸顿足声嘶力竭的山盟海誓,因为他们的爱洁白无瑕,自然而然,纯净得如一泓秋水。
在人生的转角处。
蓦然回首间。
遇上了。
自然而然的就爱上了。
没有任何理由。
爱。
就是最大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