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云道:“非也,我不是嫌弃你女儿,我是嫌弃她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是嫌弃你,我是看不上你!”
俺答一向自大自负惯了的,一向只有他看不起别人,哪有别人敢顶撞他看不起他?现在他把视为掌上明珠的爱女送给陈浩云,人家非但不接受,反而嫌弃他,不由火冒三丈,又羞又恼,怒喝道:“好呀,小子,你说,老夫做你岳父,还有什么配不上你?你嫌弃我什么?”
陈浩云剑眉一耸,吭声道:“我嫌你粗鄙不文,嫌你不自量力,嫌你蛮横残暴,嫌你欺压良善……”
未待陈浩云说完,己有一名蒙古大汉跳下马冲了过来,高声叫道:“大汗,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来教训他!”话落手中马鞭已啪的朝陈浩云脸面抽了过来。
陈浩云不躲不闪,待其鞭梢距面门仅有三寸之时,才倏的伸手一捞,疾如电闪的将鞭梢捞在手中,接着潜运内力轻轻一抖,鞭身反震回去,反抽了那大汉面门一下,脸上登时现出一条血痕来。
那名大汉禁受不住,马鞭脱出手去,但他还不识趣,哇的一声吼叫,拔出腰间牛角弯刀,纵身跃起,连人带刀又向陈浩云卷削过来,来势颇为凶猛,若按常人断然不敢轻视。
但陈浩云又岂是寻常人物可比?看看那大汉快要攻到了,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却见那条马鞭似灵蛇一般,鞭把子蓦地卷缩回来握在陈浩云手中,鞭鞘却已掉头甩了出去,啪的一下把那大汉连人带刀抽得飞了出去,一下正钻入俺答汗的马腹之下,把匹大青马惊得唏聿聿一声长鸣,跳了几跳,差点没把那蒙古大汉踏死,到他爬起来时,早已吓得体似筛糠面无人色!
俺答第一次见到陈浩云动手,准确的说还未见陈浩云怎么动手,便将他的一名手下大汉打退回来,还撞了他的马,也把他吓得不轻,料想一两个普通士兵绝难对付得了的,手一挥,立时便有五名蒙古大汉飞身下马,两人手持牛角弯刀,三人手握锋利长矛,一起向陈浩云包抄过来。
陈浩云恍若不见,哈哈一笑,干脆坐在地上,以手为笔,在沙上练起书法来,写的是一首辛弃疾的词,词名为《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只见他笔走龙蛇,运指如剑,写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辛弃疾这首词音调铿锵,雄浑激越,隐有黄钟大吕之音,最适宜持铜板铁琶以歌咏之,豪雄中透着无可奈何的悲凉落寞,悲凉中却又有飒飒英风,流传千年而不衰。
正在陈浩云写到“沙场秋点兵”时,两把弯刀一左一右已向他两肋削了过来,三把长矛也在前胸后背刺到,端的好险!
好个陈浩云,丝毫不为所动,连头也不抬,左手手中的马鞭啪的甩了出去,盘头一绕,一下将那五人的兵器都给荡了出去,右手依然运笔如风,继续写道: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
这时,那五人被长鞭荡退之后,又复攻来,陈浩云左手一抖,手中长鞭如长了眼睛的灵蛇般,鞭鞘伸缩吞吐,戳戳点点,疾如星火的各在五名大汉腕脉上点了一下。
那五名蒙古大兵如遭蛇咬,兵器不觉脱手扔在地下,个个吓得骇然而退,呆呆的望着陈浩云发怔,不知这少年是否天上妖星下凡,怎的如此厉害?
只在那五名蒙古大兵一怔间,陈浩云已将剩下两句:“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写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对那五人道:“怎么?你们不打了么?你们不打我,我可要打你们了!”
说着长鞭抡起,左右挥舞,噼里啪啦之声不绝,直打得那几名蒙古大汉上窜下跳,呼叫之声响彻夜空,不一会,五人身上衣衫尽被抽得稀巴烂,一丝丝一缕缕的挂满全身,比乞丐的衣服还要破烂万分,只剩遮羞处尚有一块完好些的布料!
俺答汗见得此等形势,早就策马退回大军之中去了,知道没法劝降陈浩云。
既然劝降不了,不能为他所用,陈浩云身手如此了得,他又软硬不吃,留着终会成为大患与绊脚石,俺答想想,一狠心,大手一挥,大喝道:“众儿郎听令,把这不识好歹的小子给我杀了,万马千军,将他踏成肉酱!”
蒙古骑兵们轰然应了一声:“是!”齐齐策动胯下战马,挥舞着弯刀长矛向陈浩云冲杀过来,沙漠上一时黄沙滾滚,万马奔腾,杀气冲天!
一人独与千军万马对阵,若然换了别人,早就给吓破了胆,但陈浩云非但没有丝毫怯意,反觉豪气勃发,喝了声:
“来得好!”
轰然一声长啸,啸声响遏行云,直冲九霄。啸声中,就见他双脚如轮,滚滚前进,他双掌也在盘旋飞舞,不断推出股股刚猛旋风,旋风卷得黄沙盘旋呼啸,如同无数条巨大黄龙,张牙舞爪的向敌人军马呼啸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