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道长说完,再次抬头望天,但见红日高悬天心正中,便对陈浩云道:“云儿,已到正午时分,该给黄姑娘输运真气了。”
其时燕苍龙已找了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来,把黄丽丽放在车廂里,现由姚秋萍在里面照顾着她。陈浩云听得师叔一说,面上不觉一红,杨先党看见嘻嘻笑道道:“小师弟,你这样就脸红了?以后成亲洞房时,更有得你脸红呢,哈哈。”陈浩云听了,更是脸红如桃。
无悔道人笑骂道:“你个猴儿,就似孙悟空一样爱胡闹爱耍贫嘴。不过,在严嵩府里放的那一把火和鞭炮,却是机智之举,不然你们的伤亡可能还要更大。”
杨先党见无悔叫他“猴儿”,又说他似孙悟空,还称赞他机智,心里甚是受用,美滋滋的,乐得哈的仰身一笑,手中缰绳一提,马儿一下人立而起,把个傻蛋一下掀翻落地,一下子摔下跪在地上,连头皮都磕破了,好似要给无悔道人磕头一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无悔又自扬鞭笑骂道:“你呀,经得起打,经不住夸赞,一赞你便下地磕头,唉!”说完不住摇头叹息。
段竟翔在后面催马上来,口打顺口溜道:“有个臭屁猴,爱打架来爱吹牛,师叔把他一声赞,四脚朝天摔下马,狗啃屎来磕破头!唉,师叔,谢谢您了,您的夸奖大重了,猴儿我经受不住哇,哈哈!”
大家听这顺口溜说得有趣,贴近当时情景,又都哈哈大笑起来,闹得个杨先党跳上马后,趴在马背上装羞害臊扮扭捏。
宋小芳见无悔道人如此平易近人,待弟子如此仁爱慈祥,原先的紧张拘束心情不觉太减,也随着众人放声欢笑,深为梁满有这样的好师叔高兴,也跟着梁满叫师叔,心里甜甜的。
陈浩云揭开车帘,进到马车车厢里,萍儿唤了一声静云师兄,便含羞退了出来,跃到陈浩云所乘白马上,问宋小芳道:“小芳姐姐,刚才你们笑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宋小芳便把刚才情形说了,姚秋萍也听得咯咯娇笑不绝。
陈浩云进到车里,看着丽丽容颜,中了催命毒手的毒掌虽仅半日一夜,由于身心备受万般相思情毒的催残,虽美丽依然,却已是消瘦憔悴了许多。陈浩云看在眼里,疼在心中,轻轻吻了吻丽丽香额,轻轻地将她身子摆放坐好,又轻轻地将她穴道解开,这才将掌心贴在丽丽背心上,给她输运内力真气。
穴道既解,黄丽丽缓缓睁开双眼,只觉一只手掌贴在自己后背上,一股柔和充沛的内力正自背心“灵台”“至阳”二穴流向全身经脉,直达四肢百骸,只觉甚是舒服受用。
丽丽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心上情郎正盘膝坐在自己身后,全神贯注地给自己输入真气,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动,还带着几分的自责哀伤,于是轻启朱唇,柔柔的道:“云哥,真不好意思,麻烦拖累你了。”
陈浩云看着丽丽美目,由于她现在病中,眼神带着些许迷离奇幻,更添别样风情魅力,不觉心中一颤,有如电击,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望着她眼睛柔声说道:“丽丽,你我情深似海,有如一体,怎可说麻烦拖累一词?不是显得见外了么?”
本来解开黄丽丽身上的穴道后,她便会又喊又叫的,万般相思凝聚心头,万念俱从口出。但得陈浩云输入玄门内家真气后,将其万般相思情毒邪念压制了下去,所以才会恢复正常,思维已然清醒,方能与陈浩云正常沟通交流。
听了陈浩云的话,更加感动,悠悠道:“云哥,也不是我要说见外的话,事实确是如此,若不是我武艺不济,若不是你分心照顾我,没准你能一举将严嵩杀了呢。”
陈浩云摇头道:“丽丽,这不怪你,当时情形你也看到了,事情太出乎我们原先预料之外,我也知严府有不少高手,但绝料想不到最强最厉害的高手竟是严嵩,以至遭了埋伏,乱了方寸,致使师兄姐们死的死,伤的伤,你更遭了唐贵生毒掌,身心俱受摧残,丽丽,我好心疼,好惭愧呀!”
黄丽丽听得心疼不己,微喘着气,说道:“云哥,你不要自责了,你也说过,这本来就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张雁姐姐虽然被杀身亡,雷松师兄断了一臂,你不也诛杀了苏二同苏三同,为他们报仇了吗?”
陈浩云听得丽丽劝慰,心中内疚感稍减,说道:“说老实话,我原先对张雁是颇为反感的,她刁蛮泼辣,行为放荡,整日闹喳喳的,就爱与别人过不去。不过后来也发现她还是有些优点的,特别是她与雷师兄相好之后,人也变了样。”
丽丽噗嗤一笑,歪头问道:“哦?你也发现张雁姐姐的优点了?是什么优点?且说来看看?”
陈浩云道:“张雁师姐的优点嘛,辟如说,不畏强敌,勇敢坚强啦,讲义气为朋友不惜舍命了,这些,都算是她的优点,够了么?”
丽丽道:“够了够了,能得到你这样的夸奖,张姐姐死也瞑目了。她以前跟我说呀,你见着她时,老是绷着一张脸,以为你看不起她呢。没想到还得到你对她这么高的评价。唉,可惜她死了,若然没死知道的话定会很高兴的!”
陈浩云听了,心中感慨良多,一边继续给丽丽输运内力,一边说道:“由此可见,一人一时之所为,只是他的一面。还有其他方面,却不是轻易便为人所知的,只从那个人所做的一件事情上,便以自己的观点判定那个人为好人或坏人,确是草率武断了些,未免失于公允。
故,须得听其言而观其行,从多方面去观察了解,才能直达一个人的内心,方能较为准确些判定那个人的善恶好坏,是小人还是君子。”
黄丽丽笑道:“云哥,没想到张雁姐的几句话,便引出了你那么多的感慨。看你说得,都快成思想家了,小妹我可受教了,得益匪浅哪,哈哈!”
陈浩云不好意思的道:“丽丽,我只是说出了一些个人的想法看法,别这样捧我了,叫师叔师兄们听见了笑话。”
丽丽小嘴一撅,俏皮的道:“让师叔和其他师兄听见倒没什么,只怕让你那活宝杨师兄听到,那才不得了,他非大嚷大叫,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不可呢。”
说曹操曹操到,黄丽丽正说着,忽见车帘一掀,探进个猴儿脸来,冲着陈黄二人呲牙咧嘴一笑,大声道:“啊哈,你们一对小情侣躲在车里悄悄说我坏话呀?你们自吹自擂互相吹捧以为我不知道么?”
黄丽丽说话被杨先党逮个正着,好不羞臊,瞪了他一眼,道:“杨师兄你好坏,来偷听人家说话。”
杨先党狡辩道:“我这不是偷听,我是刚好听到。呀,教你们一个道理,人前不能说人,背后不能说鬼,知道了吧?还有那个什么说曹操,曹操就跑过来了,知道吧?嘻嘻,别看我是个大老粗,你们师兄我懂得的道理还是不少的吧?哈哈!”他这人就是这样,逮着点机会便又自吹自擂起来。
烟王赵昆鹤却看不过眼,一口烟向他喷了过去,笑骂道:“你个臭屁猴,什么说曹操,曹操就跑过来?胡说八道!人家好好的一句‘说曹操曹操到’,给你瞎掰成这样,还说自己懂的道理多呢,呸,丢不丢人?你不如说,说曹操,曹操从棺材里跳出来好了!奶奶的,吃斋妖怪!”
杨先党本想取笑别人,反落了话柄让人笑话,烟王脾气怪癖,武功高强,又是前辈,他也不敢顶撞,怕惹得他火起,又喷烟又喷火的,冷不丁还砸你一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好把探进车帘里的头缩回,望着众人笑他,他也陪着嘿嘿讪笑,好象不关他的事一样。
杨先党把头缩出后,黄丽丽冲陈浩云扮了个鬼脸,两人相视一笑,丽丽将嘴凑近陈浩云耳边,悄声道:“云哥你看,说得没错吧?你这师兄,嘻嘻……”
黄丽丽这一凑过来,陈浩云但觉耳边香气如兰,酥酥痒痒的,好不舒服,随着车子的颠簸,丽丽香肩玉面也不时挨擦着他,更觉浑然欲醉,心神一打岔,运气骤然中断。
真气一断,黄丽丽体内万般相思邪念又起,不觉凄然道:“云哥,我好想你,你知道么?”说着伸手搂住陈浩云脖子,反转身来将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美人入怀,酥胸擦身,温润舒爽,陈浩云血气方刚,正是情欲浓盛时,怀中伊人又是自己痴恋情人,哪里禁受得住?不觉也把丽丽紧紧抱在怀里,在她香唇玉面上吻了起来,口里说道:“丽丽,我知道,我也想你!”
但是丽丽突又把他一推,恶狠狠的骂道:“死严嵩,你害死我云哥哥的父母亲人,我要杀了你!”
说着扬掌打来,陈浩云冷不防挨了一掌,吃了一惊,叫道:“丽丽,你怎么了?我不是严嵩,我是你的云哥呀,你看清楚!”
但此时已失理智的丽丽哪里管他?又自娇喝道:“唐贵生,催命毒手,你好歹毒,杀死我师父,我跟你拼了!”叫着张口就向他咬来,陈浩云本可将她推开,但又不忍,任丽丽咬住颈部也不反抗。
这时,车外的无悔道人已听到了车内的动静,喝道:“云儿,黄姑娘怎么了?你不好好给她运功驱邪,你在干什么?”
听到师叔的喝骂,陈浩云心神一凛,当即醒觉,立时运气将丽丽心上邪念压住,黄丽丽这才不咬他了,看着陈浩云颈部牙印伤痕,反问他道:“云哥,你这是怎么了?你颈上怎么出血了?谁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