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林大师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请先发招吧。”
静云谦逊道:“小可乃为晚辈,怎敢先发招呢?还是大师先请吧!”
远林道:“好,那老衲就出手了,你接招吧。”
话落脚移,也不低头,脚下如长眼睛似的,踩着茶碗,踏着八卦方位,迤逦飞步前来;随后,右腿直挺挺的提了起来,高过头顶,竖立于空,陡然对着静云前胸一腿劈了下来,其腿势急力猛,劲道异常凌厉!
静云见其来势生猛,不敢掠其锋芒,怕强自招架踏碎了脚下的茶碗,碗一碎烂,也就输了,那可划不来,所以斜身一闪,侧掠出去,这才堪堪避了过去。
这远林老和尚也着实厉害,在茶碗上奔行不但如履平地,而且他一脚劈在一个茶碗上时,那茶碗居然没烂,且纹丝未动,可见他的武功己到了收发自如的极高境界!
静云从未学练过这种功夫,匆忙间一掠而出,踩在另一茶碗上时,由于极不习惯,身子和茶碗都跟着转了两圈,幸好他的轻功好,才没摔倒,水也没有泼溅出来,不然就输了,暗叫好险!
看到如此险境,黄丽丽等人不禁捏了一把汗,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远林一劈无功,也不回头,如背长双眼,长腿一摆,身子滴溜一转,旋身横腿扫来;静云忙将身后仰,来了个“金刚铁板桥”的功夫,让了开去。
静云见他的长腿扫过去了,直腰站了起来正想出招还击。谁知,远林大师扫静云不着,并不就此收腿,身子转了一圈后,长腿仍然再次扫来,但这次扫踢得更低了,想让静云避无可避。
静云己至边缘,欲退不能,只得双臂一振,冲天而起,飞起三丈多高,随之还以颜色,双脚如风,自上而下连环踢了下来,远林大师暴喝道:
“来得好!”
仰起头来,运起双掌,边退边与静云的双脚噼里啪啦打作一块,但他也真厉害,也不用低头来看脚下的茶碗,居然一丝不差,双脚稳稳地踩在茶碗上,如履平地般!
静云踢退远林大师后,窥准桌上方位,轻轻飘落在一个碗上,右手一伸,掌如长剑,陡的疾刺出去;远林轻喝一声:
“好手剑!”
也出掌如剑,向静云的手掌迎来,两掌快要接碰时,手掌突地一翻,变刺掌为擒拿,十指如钢钩铁爪,蓦然朝静云的手腕抓了过来!
静云一看大骇,心道真不愧为峨眉名僧,变招忒也迅疾了,思之不停,忙撤右掌,左手来救,食中二指径刺对方双目。
远林似早已料到静云有此一着,左手蓦然上翻,一个“虎爪手”,又向静云左手抓来。静云左手倏尔一沉,向上一拂,啪的一声正拂在远林抓来指爪上,一下将其击退,只觉掌背指骨一阵辣疼,可见远林大师功力之深厚。
二人拆招换式,各不相让,在茶碗上盘来绕去,互相打斗。远林大师胜在经验老到,步法娴熟,随便行拳走步,无须低头,如脚下长眼,稳稳准准地踩在茶碗上,因他练梅花桩都己二三十年,自是得心应手,下脚准确无误。
而静云却从未学练过此等高难度的桩法阵法,只见其师无为道长练过一回,但那时静云刚入峨眉门墙未到两年,底子大薄,无为也没有教他。
那时就算无为肯教,梅花桩繁奥艰深,静云也是学不来的。但虽如此,静云还是记住了一些要诀,凭着记忆,此刻他边打边加以摸索验证,渐渐也摸出了一些行拳走步的诀窍,一时暂可勉强应对远林大师咄咄逼人的攻势。
也好在静云机智过人,内力轻功也远胜对方,危急之际凭此长处解敌之困,方才得脱险难,一时半会还不致于落败。
远林大师却想凭着自己熟稔八卦梅花桩的优势,频频发起主动狂攻,想三下五除二将静云打翻,以撷取胜利果实。
这不,他又使出威猛绝伦的“峨眉五虎拳”来,高大的身躯扑腾来去,如猛虎啸林般,冲着静云就是一通狂抓猛打。
他这一使出虎拳绝技,又比古木古月所使更加威猛,气势更为磅礴,威风凛凛,旁观众人莫不为之骇然!
打斗正酣时,蓦地,远林使出一个“旋臂滚肘”招式来,径朝静云咽喉顶撞过去;静云一侧身形,左掌抵住他的肘尖,同时还以颜色,右掌如刀,反削老和尚的颈项。
远林左手伸臂一格,右臂突地一旋一抖,变肘击法为抓法,此招名为“旋虎抓手”,专抓扣敌方咽喉琵琶骨软肋手腕脉门等处,被抓中者或重伤或失去抵御之力,无不乖乖束手就擒,煞是厉害!
可是静云焉能给他抓着?冷哼一声,左手成拳,向前一冲,正击在远林抓来的指爪骨上,把个老和尚疼得身形一震,身子一仰,不由往后滑去,脚下碗中茶水差点溅了出来,若摔倒或茶水泼出,那他就输了!
也幸亏是远林大师功力非凡,经验老到,后滑之时顺势一个倒纵,又稳稳落在另一只碗上,转了两圈后仍若无事般,要是换了别人非摔倒不可。饶是如此,远林大师仍觉脸上发烧,成名江湖数十年的一代名僧,差点败于一个无名小卒之手,难堪程度不言而喻。
老和尚勃然震怒,更是加快了攻势,拳脚如轮,呼呼挂风,山呼海啸般,滚滚狂攻过去,誓要把静云打下台去!
静云本来就没有习练过此种桩法,打斗时常边招架边用眼角瞟看脚下茶碗,以定方位,怕踏翻了或踩到桌面上。现远林大师发起狠来狂追猛打,让静云几无立足之地,被逼得团团乱转,好几次险险将茶碗踢翻踢飞了。
静云被他逼得没法了,只好腾身飞起,利用他卓绝天下的轻功身法,改从空中向下进攻。但见他时而头下脚上,向下掌劈指戳;时而纵横来去,双脚连环,自上而下滚滚踢击。
远林和尚则仰头应战,时拳时掌,或冲或撩,或掳或云,劲力沉实,虎虎生风。静云也不落下台来打斗,只在与远林大师的对拳对掌中,连连借力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一袭白衣翩翩,盘旋飘飘来去,如空中飞人般。
众人几时得见过此种打法?连喝彩也忘记了,个个仰着头张大着嘴巴,有些人看得口水直流,简直都看痴了!
正在众人看得心醉神迷之时,突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由于静云下击力道过于生猛,远林大师招架时脚下用力过大,那茶碗承受不了两人如此神力,竟然“啪”地碎裂了!
接着,就见静云一个“鹞子翻身”,飘然落了下来,面带微笑,负手而立。
远林大师则面红耳赤,大袖一拂,将桌上盖碗茶全部扫飞,口里道:
“我输了!”
随后,向燕山三怪及古月古风等人一挥手,道:“诸位,咱们走吧!”说完,头也不回,飞身掠出风云客栈。
古风等人也跟着蜂涌而出,不一会,远林大师带来的人走得一个不剩,只余下黄陵派的及静云三人。
等远林大师带人走完后,蒋雄飞与他那几个师兄弟一对眼色,俱各点头,随后“哗啦”一声,齐向静云单腿跪了下去,蒋雄飞的弟子们也齐刷刷跟着跪倒。
这一举动,把静云吓了一跳,慌忙跳下桌来,也跪了下去,叫道:“各……各位前辈,你们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这可折杀晚辈了!”
蒋雄飞目光炯炯,大声道:“陈少侠深明大义,解我派于倒悬,如此恩德,别说磕几个头了,就是再大的回报,您也领受得起!没说的,日后少侠与贵恩师但有所命,我黄陵派只要能办得到,绝无推托!”
黄陵派众人也跟着叫道:“陈少侠但有所命,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静云道:“蒋掌门,各位前辈师兄,有话好商量,起来再说嘛,不然……不然我可走了呀!”说完,作势要走,蒋雄飞等人这才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自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并要留静云三人在成都盘桓几日,好好招待,以表谢心。
静云因心悬铁佛派的安危,无心逼留,当下立即辞行。蒋雄飞他们虽然万分不舍,也只好放行,并拿了许多金银宝物出来,硬要送给静云三人。静云一再推却,蒋雄飞硬塞,后也只好取了些金银作盘缠花消之用,蒋雄飞这才罢休,又约好日后有机合相聚时,再报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