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衍迟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东方雨缨大气都不敢出,至今她都没有想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突然,木之岑轻笑出声,打破了房中死一般的寂静,“想必楼主定是受他人蛊惑,所以才冤枉了菀儿的娘亲。”
听到这话,东方衍立即接茬,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误会了,那秘笈定是别人所偷,诬陷容芷的。”
尽管他对整件事情心知肚明,但眼下他不能与木之岑撕破脸,必须顺着他给的台阶下。
可是,就在东方衍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木之岑又笑道:“既然是诬陷的,那菀儿的娘亲不能平白受了冤枉,你就向菀儿道歉吧。”
东方衍一怔,心中瞬间起了波澜,他纵横江湖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但对方偏偏是木之岑,他只能打碎牙连着血往肚子里咽。
苏钰菀心中暗笑,面上却作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道:“殿下,楼主也是受奸人挑唆,错不在他。”
听到苏钰菀为自己说话,东方衍心中一喜,正要开口道谢,却被苏钰菀接下来的话气得够呛,“我看就不必让楼主大张旗鼓的向我道歉了,就趁现在,给我敬杯茶说声抱歉好了。”
虽然苏钰菀知道东方衍定不会将他道歉的事情弄的人尽皆知,但难保其他人不会,所以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他人不要将此事传出去。尽管连木之岑都说娘亲是冤枉的,但难免不会有人再来试探一番。
东方衍听到苏钰菀的话,猛地蹙眉,一股怒气从内向外的散发开来,让在场众人都感到一股压迫。但很快他就又强忍下来,只直直地盯着苏钰菀看,像是要用目光杀死她。
苏钰菀却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视线,一脸的从容。
木之岑目光若有似无的瞥过苏钰菀,满脸悠哉,“也好,就如菀儿所言。”
东方雨缨怎会让父亲做这种卑躬屈膝的事情,立刻站起来赔不是,“摄殿,四小姐,此事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冤枉了四小姐和她娘亲,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我父亲无关,就让我来给四小姐道歉吧。”
东方雨缨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顿时让苏钰菀想起来还有这个女人,当下不客气的笑了笑,“楼主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我交出来,还扬言要杀了我,又怎会与他无关。不过既然此事东方小姐也有错,不如你们父女二人一同向我道歉。”
话落,东方雨缨顿时愣住了,她没想到苏钰菀竟然会这样不客气。若是在万毒楼有人敢这样对她,她一定会拿出最厉害的毒药折磨的那人死去活来,但现在面对的是有木之岑撑腰的苏钰菀,她不能那样做,也不敢。
她可以做的只有紧紧地攥住双拳,可是即便这样,她心中的怒气依旧得不到释放,她整个人都快要被这股难以抑制的怒气撑爆了。
苏钰菀脸上保持着笑意,心中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他们羞辱了娘亲,便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
这时,丫鬟已经捧着茶过来了,意识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东方衍父女只能自认倒霉,再不甘愿也要露出一脸歉意,端着茶走到苏钰菀面前。
“四小姐,对不起,此事是我的错,你不要跟我计较。”东方雨缨到底是年纪小,在迫不得已的局面下能够迅速的做到能屈能伸,脸上的歉意居然让人瞧不出真假来。
一旁的东方衍却很难做到这样,举着茶杯的手剧烈的颤抖着,语气也很不自然,“四小姐,是老夫错怪你了。”
对于东方衍,苏钰菀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他的极限了,再强迫下去必定会起到反作用,便适可而止,问道:“楼主的意思是,我娘亲肯定不是小偷?”
东方衍咽下心口那股闷气,待情绪变的较为冷静,道:“对,容芷不是偷盗之人,但的的确确是我万毒楼的叛徒。”
苏钰菀眯起了双眸,冷声,“那不知当年楼主叛离药王谷,自立门户,是否也算是药王谷的叛徒?”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东方衍没想到被苏钰菀这样提起,立时脸色变了又变,恼怒的攥紧拳头。再也控制不住,拂袖而怒,“哼,你无知小儿休要胡……”
话未说完,东方雨缨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东方衍怒目而视,见东方雨缨冲着他挤眉弄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不怒而威的木之岑,心腾地一跳,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东方雨缨连忙作揖,道:“既然此处没有我们要的秘笈,我和家父就不打扰了,告辞。”
二人并未看向这里的主人苏正祁,而是全都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木之岑,直到木之岑点了点头,二人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带半点犹豫的转身离去。
这里太憋屈了,他们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苏正祁就毕恭毕敬的开口,“摄殿,在下已略备薄酒,不知殿下可否屈尊前往?”
木之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不了。”
说完,木之岑起身离开,再也没有施舍给他人一个眼神。
苏正祁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冲苏钰菀解释道:“菀儿,我刚才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屈服于万毒楼。”
苏钰菀并不会因此就原谅苏正祁,今日在万毒楼面前可以屈服,他日自己再次身陷险境,他同样会置自己于不顾。不过,他与自己虽是父女,实则感情薄弱,她不会因为他今日的不管不顾就伤心难过,所以,面上还多了一丝理解,道:“父亲,菀儿明白您的处境,不会怪您。”
闻言,苏正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道:“为父就知道菀儿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儿。”
说到这里,苏正祁话锋一转,道:“菀儿,你和摄殿……摄殿除了让你做他的女史,还有没有说过别的?”
苏钰菀心中冷笑,她就知道若非是因为木之岑,苏正祁才不会刻意向她解释,这个老狐狸竟想攀上木之岑这棵大树。
“父亲,我与摄殿仅几面之缘,私底下从来没有见过面,所以殿下并没有机会对我说其他的话。”苏钰菀笑道。
苏正祁脸上闪过失望之色,想了想,才又笑道:“总之日后你跟随摄殿做事,切记不要顶撞殿下。”
苏钰菀装作听话的样子,点了点头,“知道了,父亲。”
“你今天去哪里了?”苏正祁随口问道。
“我去祭拜娘亲了,今日是娘亲的忌日。”苏钰菀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苏正祁,清清楚楚的见到他除了听到时露出的惊讶,其余什么表情都没有,心中不由黯然神伤。
虽然娘亲对他也不见得还留有什么情谊,但好歹她也为他生了女儿,为何他却一点都没有伤心,甚至是连一丝动容都没有。究竟是他太狠心,还是从未把娘亲放在心上?
否则为何他连说话都显得那样漫不经心,“我太忙了,竟然忘了今天是你娘亲的忌日,菀儿切莫责怪为父。”
“父亲是在为国操劳,菀儿怎么会怪父亲呢,相信娘亲也不会责怪父亲的。”
“嗯,为父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是。”
东方衍父女从苏府出来,悄悄地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转了几个弯,然后在一座宅院面前停下。
二人没有一丝停歇的走到宅院最深处,见到了一早就等在那里的尤雪舒。
此时,尤雪舒虚弱的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来回转着,一见到东方雨缨立即一亮,若不是身上疼痛难忍,她几乎要跳起来,“苏钰菀那个小贱人死了没有?”
东方雨缨瞪了她一眼,冷声质问,“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和摄殿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哪里知道她又勾搭上了摄殿!”尤雪舒也很愤怒,她只知道苏钰菀成了摄殿的女史,还以为她是动了见不得人的手脚才当上的,哪里想的到摄殿竟对她另眼相看。
想到摄殿看她时冷酷的面容,尤雪舒脊背上冒出一股寒气,不过更多的却是嫉妒,凭什么苏钰菀能得到赤王殿下的垂青,又能得到摄殿的青睐!
她不甘心!
“东方姐姐,那现在怎么办?”尤雪舒心急如焚的问道。
东方雨缨坐下来,眉头紧锁,“她身后有木之岑这棵大树,我们又能拿她怎么办?”
“姐姐,苏钰菀身上肯定有你们要找的秘笈,你们千万不要放过她啊。”尤雪舒急切的说道,她不想放任苏钰菀还活在世上。
尤雪舒说的,东方雨缨又何尝不知道。就凭苏钰菀能够解掉端敏和吴耀身上的毒,她就能够断定她手上绝对有那份秘笈。但是,木之岑今日之举已经表明苏钰菀受他的袒护,若是动苏钰菀,无疑就是在和木之岑作对,而眼下她们还惹不起木之岑。
“此事是我们误会四小姐了。”在尤雪舒面前,东方雨缨并不会吐露心声,“还有,你说让我帮你教训四小姐的事,我就当做没有听到过,你好自为之吧。”
“东方姐姐……”任尤雪舒如何喊叫,东方雨缨都没有停下脚步。
她刚才突然想到,她们万毒楼没有实力对抗木之岑,并不代表就没人奈何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