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长安的地道入口是在府衙和宫中天牢的一条偏僻小路上,偶尔会有守卫经过,但是不严,原本府衙、天牢就是重地寻常百姓不会靠近的。
司徒和封落荻在家将的引领下到了地道入口,几人正打算下去,几个侍医匆匆赶来,嘴里喊着。
“侯爷侯爷,等会再下去啊。”可怜周侍医一把年纪了还得跑步。
司徒和封落荻赶紧停下来。
等周侍医和其他的几个侍医赶到的时,司徒几人才注意到他们手上拿着面罩一类的东西,但和平常看到的又不一样。
“侯爷,带上这个再下去,下官也去看了那座雕像,那座雕像的下边的毒已经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了。”周侍医给给几人递上面罩,“带上这个,可以防毒的。”
“好。”司徒接过递给封落荻和那个家将。
“周侍医。”封落荻向周侍医福了福身,又看了眼司徒,上次的忙似乎忘了谢,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不用这么客套。
“封姑娘。”周侍医笑了笑。
“人来齐了那就下去吧。”司徒对那个家将点头。
一行人鱼贯而入下了地道,那个家将果然对这里很熟悉,带着众人七绕八绕的,最后指着一扇门说。
“这门里头就是雕像底座的下边,维修雕像的原料也会存在在里边。”说着接过司徒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一打开门迎面而来就有一阵淡粉色的烟雾,看着就心惊,众人只得庆幸侍医及时送来了防毒的面罩。
几个侍医阻止了司徒要进去的动作,自个人进去查看,查看完了回来做了个出去的手势。这几位侍医资历都很深,素日里与司徒交情也很好,司徒自然信得过。
一行人又在家将的带领下出了地道,众人揭开面罩深深的吸了口气。
周侍医这才着急的开口说,“侯爷不妙啊,里边全是夹竹桃的各个部分汇集成的汁液,毒性极其的大。那个雕像的底座被打开了几个洞里边盛满了汁液。”
喘了几口气,周侍医接着说,“那些汁液早就渗到了雕像里边,前几日是大晴天汁液被发散出来,随着季节风飘散在长安城的上空,量小,但是导致中毒的百姓很多。而近日下了场雨,那些汁液就随着雨水渗了出来这才被发现的。”
司徒面露凝重。
另外一个侍医也愤愤,“用这种方法的人其心可诛啊,侯爷得尽快抓出下毒之人啊。”
周侍医接过话,“是的,想要不让再让城中百姓中毒必须毁掉雕像,将北街那一块重新整理下。”
司徒这才开口,“那座雕像是太祖开朝时建立的,是整个大宣王朝的象征,毁了它,不管皇家如何对外解释,都会被有心人以讹传讹。长安的百姓尚好,再往外传一点点,可远远就不是人心惶惶这点程度。”
“侯爷说得对,这件事必须考虑得更加周全才行。”周侍医捋胡子。
“这该如何是好?”另外几名侍医忧心忡忡的。
司徒却是一笑,“这是本候和府尹该解决的事,最后的决定也会由皇上来下,各位只要好好的协助郎中们把城中百姓的毒解了就行,再给出一个毁掉毒源的法子。”
“是是,下官马上去办,不打扰侯爷查案了。”周侍医带着几位侍医走了。
司徒又对那个家将说,“回去和将作大匠说,把负责这儿的两个小丞的背景资料都调出来送到本候府上,先不要大张旗鼓的处理那两个人,他们还有用。”
“诺,卑职马上回去告诉将作大匠。”
司徒点头,目送家将离开。
全程,封落荻都以一种仰望的姿势看着司徒和几个人交谈,吩咐事情,等司徒一转过头来看她,就把头扭开,装作在看风景。
“我送你回去吧,想知道案件的进程就去江府,这几日我都会在那。”司徒提议。
“不自称本候了吗?”封落荻取笑。
“想体验下吗?”司徒也笑。
“不要,”封落荻摇头,也笑,“那就不平等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起回封父。
看到封落荻已经走进封府了,司徒才打了个响指,立马有几名暗卫出现。
“将军。”
“刚刚说的你们的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那好,你们也去查那两个小丞的背景,密切观察他们近日的一切举动,有不对劲的地方随时向我汇报。”
“诺。”
又过了几日,封落荻才前去江府,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江陌吟的院子外。
抬脚进去,就看到两个男子都在翻阅竹简。
一个是穿着鱼肚白的便服,上边是云雾缭绕的图案,此时正坐在石桌子旁边,翻看着桌子上的竹简。一个身着玄青的常服,暗绣的蟠螭纹,正靠着石柱子,双手将竹简展开。阳光撒在两人身上,画面实在是美好。
这还是封落荻第一次看到司徒看书的样子,看上去好安静好沉着。
封落荻把食盒放在桌上,顺利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司徒走过来坐下,无比自然的打开食盒,拿出点心和秋意浓的酒。
江陌吟则是笑道,“什么时候学了戚姑娘的投食习惯?被投食后的怨念?”
封落荻坐下,给两人倒酒,“我那是乐在其中,可惜啊,最近她的投食对象换人了,这个才让我有怨念。”
江陌吟失笑,“嘴皮子越来越顺溜了。”
“和你相比是大巫见小巫。”封落荻给他递上一杯酒,又给司徒递上一杯酒。
“我还以为你对案情很关注呢,结果三天后才来。”司徒慢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来。
“我不来你们也会接着查的,又没有什么关系。”封落荻不怎么想说原因。
但是司徒面色严肃,沉默不语。
封落荻瞠目,“真的等我来再查啊?呃,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呀?”
“所以,是我的错?”司徒抬头看来她一眼。
“不,是我的错。”有种上学的时候被教导主任训话的感觉,封落荻立马就承认了。
“我们赶紧查吧,你有人手吗?”封落荻努力证明自己的诚恳。
司徒还是板着脸没说话,封落荻不知所措只得看向江陌吟。
江陌吟早就绷不住了,哈哈大笑,“你就别逗她了,她太不经逗了。”
司徒这才柔和了脸,在封落荻愤怒的眼神中淡定的继续喝酒。
封落荻莫名,问江陌吟,“为什么要逗我?”这人不是挺严肃的吗?
“大概,”江陌吟晃着酒杯,忍笑,“是源于某人准备了治风寒的汤药结果没人来的怨念吧?”
封落荻眨眨眼,想起来自己之前是感染了小风寒,是在发现雕像的那一天,她自个都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都忘了,这人居然记在了心里。
封落荻装出感动状,看着司徒,“我错了,我应该感激涕零的接受您准备的汤药。”
司徒无语的瞥了她一眼,继续喝酒,不打算说案情进展。
封落荻郁闷,看向江陌吟,抢下他手中的酒杯,“你病了,不可以喝酒。”
江陌吟无辜,“是你倒给我的呀?而且,我的病已经好了。”
封落荻扭脸。
“好,我说,”江陌吟摊手,“首先是孙主章,府衙重新检查了他的尸体,是被夹竹桃毒死的,那两个小丞就是疑凶。”
“那雕像里的毒呢?”封落荻更关心这个。
江陌吟从她手里拿出酒杯,给自己满上,“我们查到,是那两个小丞做的,他们拿了主章的钥匙。而那两个小丞最近频繁来往于驿馆,与哀牢的几个驻宣使者来往密切。”
“哀牢人?”封落荻一脸茫然,“好奇怪的国名。”
“是西边的一个国家,先皇在世时对我大宣虎视眈眈,后来太尉带领镇西大军平定西边,哀牢就没动静了。”
“哦哦。”封落荻,一脸的受教了,“那为什么不逮捕那两个小丞问话,也许就能知道更多,涉及到哀牢人的话案件不就更严重了吗?”
“但我们需要人赃并获才更好做事。”司徒到这悠悠的插了句话。
江陌吟点头,接着说,“今早我们接到密报,那两个小丞又去了夹竹桃林采集原料,打算送到的雕像的底座去,完美的人赃并获。”
“的确完美,但是,”封落荻提出疑惑,“那两个小丞不知道北街被封的事吗?还这么傻的自投罗网?”
“呵呵,”江陌吟笑出声来,“他们如果不是傻,为什么要接近哀牢人?”
好讽刺的一句话,封落荻默然不做声了,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
“好烈。”封落荻忘了这不是满堂春的桂花酿而是秋意浓的梨花白。
“不谦虚啊,自己夸自己店的酒。”司徒又淡定的说了句。
封落荻已经没脾气,她严重的怀疑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是假扮的。
江陌吟好笑的看着两个人互瞪,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光。
没等两个人互瞪一会,管家禄伯就过来说。
“府尹带着几个捕快押着两个人正在往这边来。”
“让他们直接进来吧。”江陌吟开口。
“诺。”管家又急匆匆的走了。
江陌吟笑着和司徒说,“把我这设为临时衙门你也是第一人,只是,这样对待一个病人好吗?”
司徒淡定的看他,“病人?刚刚说说自己的病好了的是谁?”
江陌吟哑然,封落荻失笑,司徒的嘴皮子才是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