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贤彬脑子急转,试图想出一个办法,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马上掉头回去,营救林守彻的船只。
但是马上他又想到,自己和另外一条船现如今情况也不好,他们两条船虽然船体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会儿抬头看看他们的船帆也是破破烂烂,一副摇摇欲坠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船上的弹药也处于见底的状态。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悍然掉头回去救援林守彻那条船,要冒着非常大的风险,一个不小心,连带他们两条船也可能又被缠住无法脱身,最终导致他们三条船全部覆灭在这里。
他作为这个小船队的指挥官,要考虑全体成员的安全问题,现在敌我双方实力悬殊,他到底该怎么办,一时间让罗贤彬有点犯难了起来。
“罗管队!飞狼号被缠住了!咱们怎么办?”船上的大副飞奔过来一脸焦急的对罗贤彬问道。
罗贤彬咬着嘴唇暂时没有说话,依旧在衡量着各种方案。
“罗管队,咱们回去救他们吧!咱们不回去的话,他们就完了!”这个大副急吼吼的对罗贤彬叫道。
罗贤彬依旧没有说话,扭头看着渐渐被几条敌船围住的飞鱼号。
这时候船上的人和另外一条船的人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罗贤彬,他们之中有人想要立即掉头回去,赶紧把飞狼号上的林守彻等人救出来,但是也有人觉得回去不是个好主意,觉得现在回去简直就是找死,与其全部都折在这里,倒还不是能走多少就走多少。
毕竟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他们放弃了飞狼号,回去之后刑堂也不会怪罪他们这样的选择,最多也就是受一点良心的谴责罢了。
罗贤彬作为管队,这个时候心情就别提多难受了,一时间居然有点失了方寸,迟迟无法拿定主意。
忽然间上斗叫道:“管队!飞狼号发出旗语,说请我们速速离开,他们将会与飞狼号生死与共,船在人在,船亡人亡!”
听到这里,罗贤彬的眼泪差点喷涌而出,其它听到的人之中,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当场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听出了飞狼号发出来的信息所代表的的含义,在他们发出这条旗语之前,他们肯定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死拼到底与船同亡。
而且让他们感动的是飞狼号的人员,在这个时候没有呼叫他们前去救援,而是让他们立即离开此地,这更说明,飞狼号上的那些弟兄根本不想连累他们这些弟兄。
他们一起出来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三条船相互配合,在这边干出了不少漂亮仗,虽然最初他们之间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两个月下来,却让他们三条船的人员之间相互建立起了一层深厚的友情,现如今他们要眼睁睁的看着飞狼号上的那些弟兄,孤军死战到底,却不能去救,可想而知他们这些人这会儿的心情了。
“弟兄们!飞狼号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你们愿意这么抛下他们自己走吗?今天我无权来做出这个决定,到底该怎么做,就让弟兄们自己拿个主意好了!现在咱们扬长而去的话,没人会怪罪咱们!但是现在咱们如果回去救他们的话,我们可能也走不掉了!何去何从,弟兄们说该怎么办?”罗贤彬忽然间重重的在船舷上捶了一拳,转过身对他座船上的这些手下们大声问道。
听到了罗贤彬的喝问声之后,立即便有一些重情义的人大声叫道:“罗管队,咱们一起出来,就一起回去!我等愿意回去救飞狼号的弟兄们!请罗管队下令掉头回去!”
有些人多少有点犹豫,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有更多的人马上拿定了主意,大声叫道:“我等愿意回去,请管队下令返航!”
后来这种叫声渐渐的响成了一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到了请求返航的行列之中,就连跟在他们左近的另一条飞沙号上,这个时候也传来了同样的叫声。
罗贤彬的眼圈顿时红了起来,禁不住热泪盈眶了起来,甚至有些说不出话,两次张嘴都被哽咽阻住了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条飞沙号也打出旗语,飞沙号船长马如代表他船上的部众们向罗贤彬座船打出旗语,说飞沙号上下请求返航,请罗贤彬准许!
罗贤彬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犹豫什么,抱了抱拳声音哽咽的大声说道:“罗某多谢诸位兄弟,罗某能有幸和诸位共事,乃是罗某三生有幸!我们生为兄弟,即便是死,也是兄弟!传我命令,全体转舵返航,咱们去救飞狼号的弟兄们去!
另外各炮重新分配弹药,节省弹药,非我命令不得开火!将所有弹药取出来,做好准备!咱们走!”
随着罗贤彬一声令下,两条船随即便开始在海面上急促的转舵,缭手飞快的调整着船帆,配合舵工转舵,以期获得更多的风力推动船只。
两条船在海面上划出了一个优雅的半弧,几乎并排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转向,朝着来路方向开始返航。
正在围攻飞狼号的几条褚彩老手下船上的喽啰们,这会儿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飞狼号上,各船的喽啰们在他们的掌船的喝骂声之中,持着各种乱糟糟的兵器,前赴后继的朝着船舷处扑击,试图突到对面的那条“鬼船”上,将那条鬼船夺下。
但是他们也遭到了这条鬼船上的船员们异乎寻常的顽强抵抗,这时候鬼船上的炮铳都已经彻底停了下来,炮铳被纷纷的推入或者抛入到了海中,这使得那些褚彩老的手下们更是有些肆无忌惮了起来,觉得现在双方终于拉平了,再也不用怕这些鬼船上斗鬼佬们了。
所以他们很快扑了上来,开始和海狼部众们展开了夺舷战,可是他们高兴的有点早了点,虽说林守彻的飞狼号上,炮铳的弹药已经用光,但是他们还存了一些竹壳手榴弹和铁壳手榴弹,另外还有一些燃烧瓶,并非就像褚彩老手下们想的那样没有还手之力了。
待到这几条敌船围上来的时候,他们一边拼死抵住这些褚彩老手下的进攻,一边等候着林守彻的命令,几个轻伤的水手,躲在船舷下面,一手持着一个火折子,另一只手的手边则放着一颗已经备好引线的手榴弹或者是已经塞上了布条的燃烧瓶,可以随时取用,咬牙切齿的等着命令。
林守彻这会儿如同一头疯虎一般,在船上来回奔走,大声呼喝着指挥着船上手下抵抗着敌人的进攻,不时劈出一刀,帮着手下把跃过来的个别敌人击退或者击杀,眼睛同时还在不时的扫视着围在他们船舷旁边的敌船,观察敌船船甲板上的敌情。
当他看到这会儿几条敌船都抵到了飞狼号船舷旁边之后,褚彩老手下喽啰们一堆堆的挤在船舷处,疯狂的朝着他的飞狼号攻杀过来,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笑。
“燃烧瓶!扔!”他忽然间大吼了一声。
几个早已等候多时的轻伤员闻声立即便从船舷处蹦了起来,抄起了一个燃烧瓶瞬间将瓶口浸满油的布条点燃,奋力朝着旁边敌船上砸了过去。
只听啪嚓啪嚓几声瓷片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几条敌船上便腾起了一片火焰,燃烧瓶摔碎之后,点燃的布条马上引燃了四溅的鲸油,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一些猝不及防的喽啰被溅了一身火油,一个躲闪不及便被火苗舔到了身上,接着便连带他们的衣服烧了起来。
火光一起顿时惹得那些褚彩老手下们又是一片惊呼,身上着火的家伙们更是惨叫着在船上四处乱窜,惊呼着让同伙救命,运气好的有人赶紧取了海水朝着他们泼了过去,浇灭了他们身上的火苗。
运气不好的一时间没有人顾及他们,当火烧到了他们的肉之后,疼的他们不管不顾的从船上跳入到了冰冷的海水之中,刺啦一声灭掉了他们身上的火苗,也有人经验丰富一些,一旦身上着火,就赶紧倒在甲板上四处打滚,将身上的火苗压灭。
这样的反击使得几条敌船上都混乱了一阵,攻势不由得为之一遏,让飞狼号的水手们稍稍喘息了一下。
看着手忙脚乱的敌人,海狼部众纷纷笑骂了起来,气的周边那些褚彩老手下们嗷嗷大叫,开始再一次围了上来,准备要给这些该死的家伙们还以颜色。
双方于是立即又在船舷处激战了起来,不过不一会儿的工夫,林守彻又大吼了一声:“弟兄们给他们铁甜瓜吃咯!”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冒着烟的竹筒或者铁弹便从船舷下又飞了起来,轱轱辘辘滚落在了旁边敌船甲板上,这一次敌方似乎有所准备,旁边的人赶紧跳开,有人赶紧抄起沙包奔了过来,准备灭火。
可是只听咣咣咣几声轰响,紧接着便又响起了一片惊呼和惨叫之声,竹壳弹杀伤力有限,杀伤半径也不大,但是里面装的碎玻璃碎瓷片还有铁砂却很密集,近处之人几乎无可幸免,不少人全身上下都被炸得鲜血淋漓,虽然伤口不大,也不算深,但是想要把这些碎片取出来,却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来说,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