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审讯俘虏,得知这些事情之后,于孝天也就不再太担心什么了,这个周成周大炮其实和他们实力差不多,甚至于连他们都不如,而那个刘一刀和他也不是什么同伙,只不过稍有点交情罢了,这就好办多了。
于是于孝天问清楚之后,下令把已经是半死不活的周成拖到了马脸的墓前,交给了马方,让马方随便处置。
马方看到了这姓周的之后,哭红的眼睛更红了许多,本来马方并不是个胆大之人,年纪也不大,在小黄岛后生之中,一点也不显山露水,在船上也只是个缭手,连兵夫都不是,可是今天这小子却跟换了个人一般。
一看到于孝天带人把周成拖到他爹的坟前,小子便红了眼,冲上去对着周成就是一通拳打脚踢,打的周成伤口之中流血更甚,简直成了个血葫芦。
再看周成这会儿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瘫在地上跟一滩泥一般,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马方这小子趁着这厮还没死,又找来了一把牛耳尖刀,过去踩住了周成的胸口,一刀下去便给这厮开了膛,生生的将这厮的心给挖了出来,哭着捧到了马脸的坟前,作为祭品祭奠马脸和另外几个死了的兄弟。
杀周成的时候,于孝天还将剩下的那些俘虏都给拉了过来观刑,说白了就是趁机再吓唬吓唬他们。
看到马方这小子活剖了周成,那些周成的手下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赔罪,甚至有人放声大哭着求饶不已,生怕下一步海狼们把他们也一个接一个的给开膛破肚,剜心祭坟。
虽然这场面十分残忍,于孝天都有点忍不住犯呕,可是他并未阻止,而是静静的在一旁观看着,古人有时候手段虽然残忍,但是不可不承认却十分有效,再加上这周成该死,死不足惜,正好利用马方这时的火气,来吓唬吓唬这些俘虏。
另外他也需要这么做,来安抚一下新来的那些手下们,毕竟这次的事情,新来的这些人损失最大,留守岛上的被杀了三个,都是新来的,另外还伤了两个。
刚才船上一战,又死了一个新来的,所以新入伙的人一下就死了四个,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打击不小。
于孝天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安慰他们,只能通过这场葬礼,来尽量让他们感受到被重视,被尊重,所以他需要一场隆重点的葬礼,来维系手下这些人的凝聚性。
这也是他让马方,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处死周成的一个原因之一,这么做,既安抚了马方和小黄岛来的那些人,也安抚了新入伙的这些人们,让他们可以感受到,他这个舵把子,并没有不拿他们当人看,当他们死的时候,他同样把他们当兄弟一般的隆重安葬。
而且于孝天还别出心裁的令手下把火铳还有周成船上的那门铁炮弄下来,摆在坟前,用铁炮连放三声空炮,并且放了一排火铳,作为对他们的送行,使得丧礼更显得庄严肃穆了许多。
可惜的是他们眼下服装实在是不好看,火铳也不统一,想要学西方军队葬礼的那种气势,也学不像,看在于孝天眼中,倒是更像是一场闹剧,不过在别的人眼中,却还效果不错,在于孝天的喝令声中,海狼上下全部人等,全部齐刷刷的跪下,对着几座新坟拜了几拜。
虽然这些新入伙的人来的时间不久,可是他们毕竟之前就认识,在这里又被于孝天使劲的操练了一段时间,同病相怜之下,这些人之间倒是也建立起了不错的交情,看着于孝天神情肃穆的送葬这些同来之人,这些新入伙的家伙们也都心里面好受了一些。
李大嘴别看五大三粗的,但是居然是个很情绪化的家伙,抹着眼角的眼泪小声对一座坟说道:“老二呀!你安心的走吧!虽然你命不咋好,没逃过这一劫,可是不管咋说,你死的总是还算有点人样!
咱们这也就是来这儿了,要不然的话,你要是死在了连江县,恐怕连口棺材都没有,更别说有这么多人送你了!
你瞅瞅,咱们舵把子对你们几个不错,这又是放炮,又是放铳的送你们,你们也值了!”
于孝天扭头悄悄的朝着李大嘴看了一眼,接着把目光转向了跪在一旁的那些俘虏身上。
眼下他们经过此事之后,损失不小,最大的损失就是没了马脸这个可以帮他独当一面的老人,另外损失了一个小黄岛过来的后生,还有四个新绑来入伙的,他们总共才不过四十多个男人,一下死了五个,损失超过了一成还多,加上受伤的几个人,真可谓是损失惨重了。
所以眼下如何处置这些周成的手下,就成了于孝天必须考虑的问题。
他不可能像孟疯子吵吵的那样,把这些人全都杀了祭马脸和死了的弟兄,这些人之中,并不见得都是一些十恶不赦之徒,其中大部分人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是被强行裹挟,这次打他们金银岛,主要还是周成那厮见机其意,才带人动手,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错。
所以于孝天考虑的便是怎么才能让这些人为他所用。
其实这种事于孝天还是想的太多了点,现如今在海上干这买卖的海盗们,充其量就是一个利益团体,谈不上什么忠诚不忠诚,只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今天周成死了,这些人也就没了主子,为了活下去,他们根本没有其他选择,故此于孝天搜肠刮肚的还在琢磨怎么说服这帮人跟他干的时候,这帮人已经自行决定了他们的去路。
在一个人的带领下,这些俘虏们眼看着丧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生怕下一步于孝天他们这些海狼会对他们下手,于是一群人齐刷刷的跪在了于孝天面前,为首的那个汉子大声对于孝天叫道:“于大当家!小的孟飞,我等今日虽然冒犯了你们,可是这么做却并非我等的本意,而是受命于周成,才干出了这等事情,这是我等的错!
可现如今祸首已经被你们剖腹挖心,大当家你们也该消气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如何?我等有错,但是却也错不至死!
现如今咱们的船被你们拿去了,周成也被你们杀了,大不了我等从今以后跟着于大当家干便是了!这在海上混,没说不给人留条生路的!求于大当家今天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从今以后我等愿效命于大当家手下,鞍前马后绝不敢有违您老人家的令谕!
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些周成原来的手下们听罢之后,也都赶忙连连磕头请罪,大呼求饶,并且拍胸脯保证从今往后愿听于孝天的吩咐。
于孝天刚才还琢磨着怎么说服这帮家伙为他所用呢,没想到不等他开口说话,这帮人便就地倒戈表示愿意归降于他。
这一下于孝天心情顿时大好了起来,不过脸上却并未马上表露出来,相反而是皱起了眉头,低头审视了一番这个带头出来说话的孟飞。
只见这个孟飞中等身材,四肢匀称,既不胖也不算瘦,皮肤黝黑,肌肉结实,举手投足倒是有一种沉稳的感觉,说话也有条有理,只是这张脸实在是不敢恭维,他的右半张脸上有很大一块黑斑,应该是属于天生的,虽然五官并不算丑,可是有了这块大黑斑之后,却破坏了他整张脸的协调,使得他看上去有点像鬼一样,再加上刚才挨了顿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破了皮,带着血迹,更是显得面目可憎。
这样的人谁看了都不会喜欢,于孝天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觉得此人招人厌恶,但是没想到这个人说话倒是颇有点气度。
于是他感觉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所以收起了最初对他的那种不良的第一印象,开始正视起他。
“你叫孟飞?”
“正是小的!”孟飞仰脸答道。
“那么你在周成手下身居何职?”
“小的不过只是个缭手,在周成手下混饭吃罢了!并非是什么头目!”孟飞再次回答到。
“此话当真?”于孝天两眼寒光一闪,手便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厉声喝道。
孟飞被于孝天吓得微微缩了一下脖子,但是马上便大声答道:“这里有他们为俺作证,如有半句虚言,于大当家大可砍了俺这颗脑袋!周显,你是周成的堂弟,你来说说,俺是干啥的?”
孟飞的话音一落,后面跪着的一个人的身子猛的一缩,立即叫道:“姓孟的,你这是要害我不成?”
于孝天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谁是周显?出来!”
一个面相猥琐的男人战战兢兢的以膝盖着地,跪着从人群中爬了出来,磕头如捣蒜的叫道:“于大当家饶命呀!小的就是周显,可是这次来这儿找事的可不是小的出的主意呀!这事儿只怪俺堂兄,不能怪在俺的头上呀!求于大当家饶命呀!”
于孝天的瞳孔猛然一缩,今天这事儿确实不能算到这个周显的头上,他也不想搞什么株连九族的事情,可是眼下他要吃下这帮人,这个周显是周成的堂弟,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杀了周成,却想要这周显今后跟他一心,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现在他说的好听,那是因为刀把子在他于孝天手中攥着,可是以后呢?
“来人,把这厮绑了!给他个痛快,也拿去祭奠马叔还有死了的弟兄!”于孝天把手一指这个周显,厉声喝道。
有于孝天这边的人立即便冲上来把这个周显给拖了出去,七手八脚的将他绑了起来,周显心知大祸临头,一边是苦苦哀求饶命,一边对那个孟飞破口大骂,骂孟飞不是东西,出卖了他。
周显被拖到了马脸的坟前之后,还红着眼的马方,这会儿依旧恨意未消,推开其他人,再次亲自操刀,只见寒光一闪而过,周显的惊呼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止,一颗大好的头颅,立即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正好滚在马脸的坟前,两只眼睛之中的光芒很快便暗淡了下去,可是嘴巴却还大张着,保持着疾呼的样子。
而他跪着的无头尸体的腔子里的鲜血,一下标出了很高,溅的四处都是,良久之后才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于孝天如此毫不留情的处置方式,再一次将那些周成的手下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连忙再次磕头称罪,求饶不已。
于孝天接着问道:“孟飞,我来问你,这些人之中,还有谁是头目?”
孟飞摇头道:“会大当家的话,这里除了周显之外,另外两个帮周成管俺们的亲信手下都在船上的时候,被于大当家你们当场杀了!这会儿俺们这些人都是他手下打杂的!望大当家明鉴!小的绝不敢胡言!”
于孝天冷笑了一声道:“孟飞!你倒是个有心之人呀!”
孟飞低着头说道:“大当家抬举了,小的不敢当!”
“哈哈哈哈……不敢当?我看你敢当的很呀!平时恐怕你们这些人都小看了他孟飞了吧!周成一死,你便卖了他的堂弟,接着便倒戈带人归顺于我,那么有朝一日假如我碰上了比我厉害的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跟今天如此一般,背后给我一刀,再转投他人呢?
我看你根本就是个魏延一般的人物,天生脑后长有反骨!如此之人,我于某不要!
来人!此人留不得,拖下去杀了!”于孝天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指着孟飞大声的喝道。
众人一听,立即又有人冲上来,便要把孟飞拖出去砍了,孟飞挣扎着抬头,眼神中露出惊慌的神色,看着于孝天叫道:“于大当家饶命!在下不是那种人!给小人一个机会,请再听小人一言!”
于孝天抬起手止住要拖孟飞走的手下,说道:“好!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何话可说!先放开他!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说出一个不让我杀你的理由来!”
孟飞被再次丢下之后,跪在地上想了想,然后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开口说道:“多谢大当家,小的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周成待我等并不算好,那厮将我等视作家奴一般,跟着他做事,每每只要稍不如意,便对我等非打即骂,稍有不从,便对我等下面的小的们轻则剜鼻割耳以示惩戒,重则便直接杀了丢到海里喂鱼!
小的有个要好的弟兄,只因没吃饱,晚上偷了船上一块咸肉,被他捉住,居然生生将其用鞭子活活抽死,这样的人,岂能值得小的效忠!
俺因为脸上有块黑斑,长得难看了点,周成便从不把俺当人看,这一年来,俺不知道挨了他多少打,大当家可以看看俺的身上,这些伤疤差不多都是他打出来的!
以前只因我等受其所迫,不敢忤逆其意,现如今他死都死了,如何还能让我等为其陪葬?
俺没读过书,但是起码也知道好歹,谁对俺们好,俺们自然就对谁忠心,周成那样苛待于我等,俺们又凭啥跟着他一条道跑到黑?
俺不知道于大当家是啥样的人,要是于大当家心疼手下,把手下弟兄们当人看的话,那么俺们这些人自然今后会对于大当家你忠心耿耿,但是要是于大当家你也像周成那样的话,即便不是俺,也有其他人会不服您的!
话就这么多了,不知道于大当家满意不满意,该说的俺都说了,要杀要剐请便!”
孟飞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上衣扒了下去,露出了他的上半身,果不其然在他的身上,纵横交错遍布着一道道伤痕,有些伤很明显是用鞭子抽的,有些伤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的,背上甚至有一条横贯他半个脊背的刀伤,看得让人不由得有些触目惊心。
听罢了孟飞的话之后,他身后的那些周成的手下之中,又有不少人跟着点头附和,接着又有人跟着扒了上衣,展示出身上的疤痕给于孝天看。
于孝天缓缓的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孟飞和几个人身上的伤,还真就看到,有两个人缺了一个耳朵,一个人明显鼻子尖少了一块,原来这些人身上的伤居然都是周成所为,难怪那厮一死,这帮人便立即集体倒戈,对那厮一点留恋也没有。
不光于孝天看罢这样的情况之后,感到触目惊心,包括那些原属海狼的新旧之人,在看罢了之后,也都无不动容,相比一下于孝天对待他们,虽然于孝天这个大当家有时候也很严苛,但是充其量也就是罚他们跑圈,站军姿,饿饭罢了,最重不过就是打他们十几二十军棍了不得了,和姓周的手下一比,于孝天待他们算是好到天上了。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吓一跳,看罢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对于新老海狼帮众们来说,这等于又给他们上了一课,让这帮人对于孝天的观感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看到这里,于孝天再次回到了孟飞的面前,沉吟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一说我便明白了!难怪你们对那周成没有半点的念想,好吧!既然如此,我不杀你们便是!”
孟飞和身后的那些周成旧部们一听,一个个都喜出望外,心里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精神也放松了许多,心道这条命不管怎么说算是保住了,于是各个都面露出了喜色,连忙一起对于孝天磕头,大声称谢。
“谢倒不必!我告诉你们,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饶,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今天我不杀你们,不代表着我心慈手软!
在我于某手下做事,我最看重的便是令行禁止,对于你们来说,我要求做到的,就必须要做到,如果谁敢在我这里犯了规矩的话,那么板子照样少不了要挨的!
想要在这里混下去,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我这里的规矩比起你们以前在姓周的手下做事时候的规矩要多得多,能不能留下,现在还不一定!
先把你们身上的那些臭习惯都给我收起来,从现在起,你们有一个月的考察期,通过考察的,便可以留下,但是要是谁不听话!哼哼!那么他就等着下去陪那姓周的去吧!
韩显、罗贤彬在吗?”
于孝天止住了这帮人的谢恩声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背着手大声的对这帮家伙警告道,接着便点到了韩显和罗贤彬的名字。
韩显和罗贤彬听到于孝天点到他们,于是立即都飞奔过来,单膝着地大声叫道:“小的在!”
“你们二人将这些家伙分成两组,每个人带上一组,负责看管他们,先去那个小岛上隔离十天,把他们都给我拾掇干净了,教会他们咱们这里该受的规矩,让他们知道以后该怎么做!谁要是不听话,哼哼!你们两个就自己看着办吧!”于孝天对他们二人吩咐道。
两个家伙一听,都顿时高兴了起来,于孝天让他们带这些人,就等于把他们的地位提高了一阶,今后对于他们来说,就等于升职了,于是二人都面带喜色,赶紧抱拳接令道:“小的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