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皇上指着我。
我叩首:“谢皇上。” “这画,可是你所画的。”他轻笑着,看着画,又打量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这香雪海图是林画师所画,奴婢只是林画师身边的杂女,林画师画完,奴婢收拾着笔墨。”
林珣也从一角转了出来,恭敬地施礼:“下官林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上捋捋短胡子,还是看了看画说:“林画师,这是你所画的。”
我看看林珣,他眸子一流转,满眼是轻松地笑意说:“正是。”
“画得好啊。”皇上大笑:“来人,重重有赏,这林画师的画,是越来越好了。”
“下官不敢,这是下官份内的事。”林珣推拒着。
皇上点点头:“有才而不傲,该赏该赏,你倒是说说,这画,是如何画之,如此的样似,神似,朕有一公主,特喜欢看这花了。”
林珣轻笑,自信地说:“这是下官大胆所为之画,以草汁为颜,调以墨,留出空白而来画花,绿深处,就是浓如墨彩。”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头头是道,只可惜,皇上哪能听得那么长呢?早就低下头去摸梨香的花了。
林珣大概也是带着故意,说得很长。
皇上听得没劲儿,摆摆手,说:“朕记得了,朕的十九公主甚是喜欢,这画,你给她便是。”
林珣点头:“下官尊旨。”
“皇上,我们去梨花宫嘛,臣妾让人备了画,咱们画画儿,你喜欢什么,臣妾就给你画什么?”梨香轻声地娇语着,美丽的大眼看着皇上,满是不满。
皇上捏捏她的脸,“好,妙极,妙极,可不得啊,这当儿,上官雩进宫了,朕可不能陪你了。”
“皇上,你都好久没有陪人家了。”梨香不依。
“不是朕不陪你啊,而是……罢,你们女人知道什么?朕可也是舍不得你们的,可是,朕得好好休息才是啊,别气,别气,朕的小心肝,朕亲亲你便是。”还真是一低头,就亲着梨香的脸。
这番话和那响亮的声音,让我和林珣低垂着头,脸上甚 是火热。
梨香不悦地娇语,“皇上每次都是这样,必又是跑到林美人哪里去了。”
“哎呀,我的小心肝儿啊,我哪里也不见,来看你,不就是因为你怀着大肚子嘛,可不能生气的哦,要给朕,再生一个公主,朕喜欢。”他手抱着梨香的腰,抚着她隆起的肚子直笑着。
梨香一推他,“皇上哪里喜欢女儿,皇上明明就喜欢女人。”
梨香别有深意的眼,还看了一眼我,那黑白分明的眼里,写着警告一样。
我觉得好笑,我还避之不及呢?她以为,我会借机接近皇上。
人真是不一样啊,也不可以同日而语,梨香,已不再是秦淮那明艳而自信的梨香了,她的风采,岂是我争得过的吗?从来,我就没有想过要夺她的东西,包括爱与风头。
“爱妃说得对极了,朕就是喜欢女人,朕也喜欢你。”
“可是人家要生一个皇子,你答应过臣妾的,臣妾要是生了皇子,你就要封我为正妃。”
“好像是有答应过,那就看爱妃争不争气了。”他笑得暧昧。
一公公恭敬地说:“皇上,上官雩大夫,已在正清宫里等候。”
皇上放开了梨香,“朕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皇上慢走。”梨香笑着轻点头。
我和林珣也弯了下腰去,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眼里写着感谢。
他轻轻一笑,浅说:“我听到你的叫声,只等机会出来才是,是你的机智。”
他看着画,满眼的赞赏,我收兵着墨笔,一一装了起来。
梨香腆着肚子站在远处高扬的声音说:“倒是好样啊,皇上欣赏起你来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摇摇头:“我不过是想出宫而已,别的什么,从来没有想过。”
“是吗?”她冷笑:“手给我洗干净点。”
我一低头,看到我的十指,还有着各种色彩。
就知道,我骗得了谁,也骗不了梨香,我和她,是姐妹啊,十几年的相处,岂能不知道。她一看,大概就知是我所画的了。
我轻笑,并没有出声。
我却不知道,因为皇上赞赏过画,赞赏过我,让梨香在最低落地时候,想到要用我做她的翻身之人。
“林珣,这下不知会不会害苦你。 轻轻地卷起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初雪,你这画画得好极了,什么害不害苦的,这是好事,知道吗?”
我摇摇头:“林珣,你了解我,我亦是了解你的,难道,你会在乎这些封赏吗?”
“那就是了,我们谁分谁,哥哥不是要帮着妹妹吗?这画,我可是喜欢极了,可是,要送给十九公主。”他有些婉惜一样。
“好啊,不如,我陪你看看,倒也不知道十九公主是不是一个爱花惜花的美人呢?”我打笑他。
他轻敲我的手,无奈地说:“还不快点收拾,下次画啊,还是一起好了。”
我点点头,这吓得我够呛的。
皇上,还真是让我无语极了。
林珣很是喜欢香雪海图呢?只是,皇上的令,又不得不听。
看着画,还是哀叹地说:“想不送出去,也难啊。”
我低低地笑:“这怕什么?送了一幅,还是可以再画吗?走啦,送了之后,还可以去画一江春水。”
“那可是说好了。”
“说好了,说好了。走吧。”
皇上有十多个皇子,而公主,就有几十个。
最宠爱的,却只得七皇子一个,玉贞公主沾了七皇子的光,也让皇上注意,也颇受皇上的宠爱。
还没有到十九公主的宫里,就看到一满脸是泥的少女在种着花。
圆圆的脸上满是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成二泓弯月。
宫女在旁边低声地唤着:“玉宁公主,别玩了,你看,有人来了。”
她笑着,句句清朗:“我哪里玩了,我在种花呢?春来好下种啊,你说,谁来了?”她站起来,眯着眼睛看,才看到我和林珣走近。
这公主,甚是有趣。
我站在林珣的身后,捧着画。
林珣微点头,“下官是画宫画师林珣,见过十九公主。”
十九公主往衣服上一抹手,笑着说:“我眼睛看不太清楚,要走近了才能瞧得见,你来干什么啊?难道,陪我种花吗?”
“玉宁公主,是画宫的画师。”那宫女小声地提醒着。
“哦,我们进去,先洗一洗,再出来。”宫女轻声地说着。
玉宁公主嘟起嘴说:“为什么要洗一洗啊,我又不是不能见人。”
宫女急了起来,一咬牙说:“公主,林画师大概上不为公主画相的,皇上派了画师过来,画了相,公主就要相驸马了。”那宫女说得小声。
十九公主一跺脚, “我才不要嫁呢?”
林珣轻笑,眼里有些暖意,轻声地说:“下官是奉皇上之令,来送画给十九公主的。”
“啊,送我画。”十九公主的手还有些脏,触摸在纸上,林珣的眉皱了起来。
他是干净之人,大概没有想到十九公主这般吧。
十九公主边看边惊叫:“画得好好啊,我好喜欢啊。”抬起双眼,深深地看着林珣,“林画师,林珣,你一定要教我,太好了,我好是喜欢啊。”
她叫着,不避违地说出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我喜欢十九公主的坦率可爱,很直接。
我撞撞林珣僵硬的身了,我挤挤眼朝他一笑:“我先走了。”
他想说话,我却轻轻地往后退身。
自在地走在林道里,风已经变得温柔多了,不必穿着厚厚的衣服。
一身的轻松,沐浴在林间清新的气息之中。
“倪画女,上官大夫请你过去。”一个小公公站在前面恭敬地说着。
上官雩,也有了传话的小公公了。
我摇头轻笑,跟着他过去。
上官雩正在那大片的花草之中拔着东西。
见我来了,才起身,将手上的药草交给那公公:“留根洗净泥,再晒着。”
那公公应声而去。
我拿起放在一边的水壶,他伸出手,我就倒下,给他净着手。
他洗净手,还拍拍我的脸,笑着说:“干净没有。”
我摇摇头,笑着擦擦脸:“你啊,还是这样。”
他捏捏我的脸:“气色不错,也长肉了,伸出来来我瞧瞧。”
“不要了,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我还是捋起袖子让他看。
淡淡得刀痕,几乎要看不到了。
他垂下眼,从袖中取出一白瓷瓶,倒出些粉末,细细地抹在我伤处,说:“留个伤口还真不好看,这御医是做什么吃得,个个都是饭桶,这何必要割得那么大得伤处。”
我点点他的头:“你啊,别这样,得罪的人可多了。”
“我何怕。”他抬头朝我一笑:“这是珍珠粉,你要常用,包你肤如白雪,嫩滑如初生。”
我笑得开心:“你这江湖郎中。”
他牵起我的手,瓶子塞到我的腰间。
我闪躲着,他却一手抓着我的腰,笑着说:“你这腰,再小下去,我一手可以把你抓起来了。”
我拍开他的手:“你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