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他污黑我,他一转头,给我使个眼色,让我走。
我悄悄地落后,然后一扭头就要离开。
“倪初雪,你怎么就跑了呢?本王甚是喜欢和你聊天啊,还记得那黑眼天珠吗?”他朝我招着手,那俊脸在薄腻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他是想玩死我是吗?唉,我倪初雪无争什么的,也招惹到他了不成?我并不是玩不起的人,而是我想不想玩。
我回过头,朝他“友好”地一笑:“真不好意思,当时奴婢没有想到商人原来是大辽的三王子。”
“那,哪去了呢?”他可恶的问着。
我笑:“我刚才知道原来千里是重,所以,跑到这湖边来,抛天珠以明志,我是燕朝人,焉能收大辽之物。”
他变脸,而太子拍掌:“倒也不知你有此伶牙俐齿的。”然后又沉下脸:“你一个宫女怎可以如此,这明明就是对大辽三王子的不敬,还不向三王子道歉。”
我轻应,没啥子诚意的说:“奴婢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不像三王子,从大辽到黄山处处游玩,多有说错,做错,请三王子莫与奴婢见怪。”
太子配合得很好,马上就说:“来人,去将湖里的水,打个干净,找出大辽三王子在黄山送出去黑眼天珠。”
我朝他挤挤眼,喜欢这种合作很好的感觉。
耶律重冷哼:“倒也不必,本王不差那么一个黑眼天珠,要是初雪姑娘喜欢,本王可以捧上几十颗。”
我心里暗暗嘲讽他,我才收了他那么一颗天珠,居然记恨到现在,在太子和七皇子有面前,也不顾身份地只顾和我这么一个宫女说话,他不怕丢了身份,我还怕出了名呢?捧上几十颗,他敢送,我也不敢收啊。
太子挥挥手:“初雪只是一名宫女焉有那么大的福气,倪初雪,你下去,准备点茶上来招呼大辽三王子,我们燕朝几百年泱泱大国,茶的文化,更是让人称赞,三王子久居沙漠,倒是可以好好尝尝我燕朝好茶。”
“是,太子殿下,奴婢马上下去准备。”
终于可以离开了,心跳跳啊。
话说了不少,我也不知道哪些是说对了,哪些是说错了,脑子就是晕晕的一般。
这一声令下,要是三王子再叫住我,那我就真的是一举出名了。好话歹话说尽了,再留,也是折他身份上的事。
此次来燕朝,名为祝寿,实际也不知是打什么鬼主意。
那么多人陪伴他赏玩御花园,可见,燕朝的衰落。他一个皇子,可说是出尽了风头啊。
我心里暗叹着气,和东宫的公公一起下去准备茶。
如果不是宫里,我就想给他搁点巴豆了。
我并不敢再送茶去,也不知道要不要再回到崇阁宫里去。
一时之间,怔怔地看着蓝天红墙,我竟然无处可去一般。
对啊,我可以去冷宫啊,这时辰,很快就要用午膳了,这会儿冷宫也不会有人的。
我可以去把我的画,还有我的花,都搬出来,那可是上官雩送我的。
念头一转,就往冷宫那里走了。
这当儿,御花园热闹,连守门的御林军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林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就是落叶更深了,满地都是黄黄的,起在地上,踏着叶子就有些沙沙作响了。
我怀念这里的清静啊,这小路,我走了好多次了,这里真的是很宁静,与世无争。
如果可以,我宁愿再回冷宫。
“谁在那里?”一声冷喝蓦然地响起。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平贵妃,心里暗暗怪,平贵妃怎么会到这些地方来呢?
机伶地马上跪了下去:“奴婢叩见贵妃娘娘千岁。”
天啊,我不是自走死路吗?我头上的眼光越来越冷,越来越是恨。
轻轻的走动声,是从背后而来,我似乎听到了死亡的叹息。
我暗暗地掐着手,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也没等她开口,我怕,等她一开口,我可能永远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那杀气,太浓太浓了。
“启禀贵妃娘娘,七皇子让奴婢马上到冷宫宁妃的小居取点东西。”
“七皇子。”冷冷的三个字。
“是的,娘娘,七皇子让奴婢先行一步,牵了十七皇子也来替宁妃娘娘看看有什么需要搬出宫的东西。”
我在赌啊,宁妃今天压了风头,必定不会再回冷宫了。我赌平贵妃没有这个耐性,在这里等片刻,等上片刻如果七皇子没有来,那我,就是必死无疑。
我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站在面前的平贵妃寒冷入骨的眼光扫我一眼:“你看到什么了?你知道什么了?”
“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我恭敬地说着。
“哼。”一声冷哼,她已越过我的身子往后边而去,我也不敢回头看,只听见轻盈和沉重的二个脚步声越走越远。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这当头是干什么呢?贵妃为什么在这里啊?
而且贵妃的身边,应多得是公公和宫女的啊,如今,我却听到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跟着他的,奇奇怪怪,为什么要跑到冷宫来啊。
我总算是逃过一劫,却是吓得魂不附体的,拍着心头暗叫好险。
赶紧往宁妃的小院跑去,捧了那青荷,而那画,我却遍寻不到,我想,大概是那些宫女清理出去扔了吧,真是可惜了。
七皇子派来的宫女,一定会守他的令,就会毁了我的画。
出宫的时候,我也是一步一惊心啊,我害怕那林子里,会突然再扑出一个人来。
我不知道平贵妃会不会停在冷宫的门口多一会,那就会发现,其实我在撒谎。
手心都抓住了盆子,也不知是汗,还是溅上了水,就是都凉透了。
出了那片树木,我看到那冷宫的门口,站着一个眼熟的影子,细看些,原来是月公公守在那里。
他看到我,平淡无波地说:“七皇子让你到崇阁宫去。”
我才摊了一般,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事了,这月公公是七皇子身边的老太监啊。平贵妃焉能不知,一手扫过额边的发,竟然发现,满头都是汗。
七皇子的心,还当真是细腻。
我小心翼翼地跟着月公公去崇阁宫。心里忐忑不安,却是没有什么害怕了,总想着,醚的,还是走不掉。惩罚不免不了的,会怎么罚呢?我不知道。
万不可能再是端茶举过头的小罚了,其实,不是他对我,是真的够好的了,可是心里总觉得讨厌他的,因为他极力要分开我和上官#。
我和上官#啊,这一分开,何时能见面?三年,真要等到我出宫吗?日子那么长,仰着头细数流年那么久,我真性心憔老了啊。
要是在宫外也就算了,偏就在宫里,我怎么一个清静得了啊。
月公公领着我走在书房外,恭敬地说:“七皇子,倪初雪到了。”
里面没有声音,月公公朝我示意,让我一个人进去。
我摇摇头,还是一起进去好。他没理会我,顾自往廊的一边而去。
松林的清芬,让我吐尽胸腹间的燥气,鼓起劲儿就推门进去了。
可是里面静悄悄的,哪有人啊,我看看那帘缦后面,也没有啊。怎么个七皇子就在里面呢?这月公公凭地就会骗人。
揉了搓额,头痛得紧啊,想想那耶律重,想想七皇子的惩罚,前者让人气恨,后者让我有些害怕了。
我收拾着桌子上的书,他看的是兵法。
而且还在纸上比划着,还划了不少的图,我有点佩服他,做一个皇子,在皇宫。不如鱼得水也就罢,最起码,要圆滑。
他可不太圆滑,他锋芒内敛也藏不住这份冷厉。
他有着极细的心,不然,不会让月公公跟着我,我的谎撒得不圆满,平贵妃出宫,如看不到什么?可以马上让那人进来解决我。
死了就死了,查出又如何呢?大不了不死一个公公。
那如今让人回来,还有模有样地请示,莫不是有人偷看吧。
我心凉了半截,跑到一扇窗子力去看,外面是假山林立,也看不到什么啊?
却是更佩服他,这般的细心,他是比太子更要有才华,这是事实。
也不是说太子就不好,太子陷在情字中,太子顾虑很多的东西,而七皇子,处事精练,远比太子更要有魄力。
我看着他画的那些用兵之图,更是吃惊,上面也写了一些字,认辩识敌我二方。
画的,却是和大辽的交战之图。
难道,七皇子以为,和大辽很快就会开战吗?
看似他自在,得宠,荣华,又安知他人想起呢?我以为,七皇子不会关心这些的。他又比太子想得更是深了,如此二兄弟合作,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倒也是可以让燕朝重振风光。
可是,二个人的心里,都放不开。东宫有细作,这崇阁宫,一样是有细作。
悲哀,幸得我是平凡人家,不然,以我的性子,怎么死的,还真是不知道。
瓶中的花,细吐着芬芳,蕊雪重重。
我轻轻地抹插花的瓶子,一眼就看见了那架上了的画。
还是孤孤单单的一卷画紬放在那里,洁白的宣纸有吸引着我打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