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时,风御行刚刚在风无邪的浴池里洗了澡,身上的伤口加上一个时辰前的运动让他疼得直龇牙,走出来,见大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儿,白衣翩翩,长发微微盘起凌乱,几缕发丝落在唇边,那面容精致漂亮得像画儿里的人,他不由得扬起唇角,风无邪对他可真不错,刚刚享用了一个,现在又给他一个极品。
因此,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一下就蹦到床上去,将沐轻歌压在了身下。
沐轻歌猛地醒了过来,看见了一张绝美妖冶的脸,不由得一怔,紧接着发现这张脸的主人竟然准备侵犯他,顾不得疑惑,眉目一厉,猛地将他踹下了床。
“痛……痛痛痛……”风御行揉着被墙壁撞痛的脑袋,不解地看着床上充满怒气的女子,“你干什么?”
“你真是胆大包天,不想活了?!”沐轻歌伸手将自己的衣服拉扯整齐,“竟然敢对本宫下手!”
“本宫?”风御行不解地看着她,“你是谁?”
“你又是谁?”沐轻歌警惕地看着他,却意外地发现他的长相居然和风无邪有些相似。
“我是风无邪的弟弟。”风御行皱着眉头,“你难不成是他的妃子?”
“我是皇后。”沐轻歌仍然十分警惕,“他除了风无极之外没有弟弟,你究竟是谁?”
“噢,我是流浪在外的弟弟。”风御行十分轻松地说道。
沐轻歌的眉毛皱得更紧:“说实话!”
“轻歌?”就在二人对峙时,风无邪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沐轻歌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质问道:“这个男人是谁?”
“你们还没有见过,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风御行,御行,这是我妻子,皇后,沐轻歌。”
“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沐轻歌大惊失色,“而且一上来就要轻薄我!”
“你轻薄她?”风无邪怒目看向风御行。
“我不知道啊。”风御行摊开双手无奈道,“我一进来看见她躺在床上,还以为是皇兄你送给我的礼物呢。”
“之前不是送你了么?”不过看风御行这个倒霉样子,应该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便看向沐轻歌,但沐轻歌还处在震惊之中,显然没反应过来。
“轻歌,你找我有事吗?”
“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沐轻歌仍然纠结。
风无邪只好将事情的原委给沐轻歌讲了一遍,过了许久之后,沐轻歌才接受他有这么个好色之徒一样的弟弟。
“他不会乱轻薄宫里的宫女吧?”沐轻歌不满地朝风御行看过去,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无法让人信任。
“喂,我没这么饥渴,不好看的女人我是看不上的。”风御行不悦地纠正道。
“哦,那我还得谢谢你觉得我长的好看了?”沐轻歌和风御行呛了起来。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风无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御行你今晚睡我这里,我去宁禧宫休息。”
“这可不行。”风御行一把抓住风无邪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我们两兄弟许久不见,你不陪我睡吗?”
“陪你睡?!”沐轻歌险些吐血,“你又不是女人,他陪你睡什么睡!无邪,跟我去宁禧宫,明天我就给他安排住处!”
“御行,你今天在这里休息,明天我们兄弟好好叙叙。”
谁知风御行并不放开风无邪,反而还更加用力地抓住他:“不行,这位姑娘,皇后,你不要抢我哥哥行不行?”
沐轻歌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自己睡怎么了?无邪,今天你一定要跟他睡吗?”
沉默了片刻,风无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轻歌你先回去吧,我们十几年没见了,的确有很多话要说。”
沐轻歌皱眉:“好吧。”
“我让静香送你出去。”说着风无邪便要叫静香,却看见沐轻歌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沐轻歌转过身离开,再次回头时,却看见风御行正在冲她做鬼脸,沐轻歌眉头皱得更厉害,伸出手轻轻一弹,风御行的表情就立即变了色,而这时,她已经离开了行宫。
“啊,我手突然好疼!”风御行大叫起来。
风无邪拿起他的手,见他的手心渐渐地隐现出了一个字,竟然是:“贱。”因此他立即就知道了这是沐轻歌的把戏,无奈地摇了摇头。
“哥,我手好疼。”风御行的手火烧一样,“我是不是中毒了,有人给我下毒?”
“谁让你刚才惹了轻歌了,都让你别惹她了。”风无邪瞪他一眼。
“她什么时候对我下毒了?啊,好疼,我的手要断了,要断了!”
“没那么夸张,自己忍着吧,下次不要惹她就好。”风无邪拍了拍他的肩膀,半躺在了床上,“要是太痛,就把你的手放进冰水里试试。”
“那个女人……你怎么娶了个毒后!”风御行骂道,“表面看着可爱至极,实际上却是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毒后?这个外号不错。”风无邪不以为然。
“哥,全天下的女人这么多,你怎么就挑了她!”
“我爱她。”
“爱算什么?爱是烦人的羁绊。”
“你就没爱过人?”
“没有,我不屑爱。”
“总有一天你会爱上一个人。”风无邪轻声说。
“不会,我不会爱。”
“好了,不谈这个,有事情要交给你做。”
“什么事?”
“你会换皮吧?”
“嗯,会,怎么?”
“你在外面那么多年,因没有点生存技能肯定不行,说说你还会什么吧。”
风御行睡在风无邪的旁边,双手支在脑后:“不光是换皮,我还会耍杂技,顶碗爬墙都行,还会变戏法,最会的是逛窑子。”
风无邪黑起了一张脸:“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大雍国的王爷了,逛窑子的那些习惯给我忘掉。”
“哥你没去过青楼?”风御行十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吗?”风无邪怒道。
“当然了,整个大雍国的美女都在那里,是像天堂一样的好地方!哥,你居然没去过青楼,真是……真是太落后了!”
“说正事,你做人脸能做得多像?”
“谁都看不出来。”
“好,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给我做一张皮出来,行不行?”
“行,不过得给材料费。”
风无邪白他一眼:“不要张嘴闭嘴就提钱,你现在是王爷了,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总不能坐吃山空啊,你会给我材料费的吧?我只收材料费,不收你手工费。”
“……好,会给你材料费的。”风无邪有些心酸,风御行七岁被掳走,该读的书,该学的武功没有学,每日为了生活奔波劳碌,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好好弥补他才行。
第二天,风无邪将风御行带到了地牢里。
风无极被关押已有二十日左右,大冬天里牢房只有几根潮湿的稻草当做垫子,但风无邪和风御行见到风无极的时候,他正坐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写毛笔字,牢房里还点着暖炉,和其他的简陋寒冷的牢房比起来,风无极的牢房简直像个豪华客栈。
“你来了。”风无极放下毛笔,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在他身旁的风御行脸上扫了两眼,“这位是谁?”
“我弟弟。”风无邪冷冷地看着他,“你这牢房不错啊,谁给你的特殊照顾?”
“只要有钱,谁能不给我照顾?为什么还不行刑,你在等什么?”
“等总是有原因的。”风无邪冷冷说道。
“难道你不想杀我?”风无极眯起双眼,疑惑地看着他,“不,你不会。”
风无邪扭头看向风御行:“看清楚了吗?”
“嗯。”风御行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风无极,盯得他浑身发毛。
“你慢慢猜吧,猜猜看我会不会杀你。”风无邪冲他微微一笑,离开了牢房。
风御行和风无邪回到了他的行宫之后,就立即开始着手做人皮,风无邪坐在一旁看着风御行认真地塑模,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之后,一张与风无极一模一样的脸呈现在了风无邪的面前。
“像吗?”风御行得意地看着他。
风无邪伸出手摸着那张人脸,细腻的手感与真实的皮肤无异:“很像。”
“给你用的是最好的材料,十两黄金,就算贴在人的脸上,笑起来都会有纹路,很真实。”
“嗯。”风无邪点点头,看着风御行将装有人脸的盒子合了起来。
第二天,风无邪决定处死风无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雍国,原本对此十分有意见的大臣们终于也不再上奏。
死刑在宣旨后的第三天举行,但宣布圣旨的当天晚上,风无邪就带了风御行还有风无极的替身来到了地牢。
狱卒打开门,风无邪吩咐不许人来打扰后便进入牢房,直接去剥风无极的衣服。
“干什么!”风无极推了风无邪一把,“想打架吗?”
风无邪冷笑一声:“快把衣服换下来!”
“做什么?”风无极看着已经开始脱衣服的陌生男子。
而另外一边,风御行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木箱,里面是一张与自己的模样无异的人脸,他身体一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做什么?”
“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死吗?”风无邪瞪他一眼,伸手将他的外套剥掉,“快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风无邪不耐烦地问。
“我问,为什么要救我。”风无极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知道我不会谢你,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你。”
“那得看我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风无极接过那陌生男子的衣服穿了上去,那陌生男子迅速地换装,风御行拿过那张脸,贴合在男子的脸上,在抚平之后,两个风无极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风无邪有一瞬间的错乱,紧接着便说:“赶紧走。”
风御行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帽子压在了风无极的头上,风无极一笑,问他:“你怎么还有这手艺?”
风御行不搭理他,径直朝前走去。
风无邪看向那已经换上了风无极的脸的男子,低声说:“朕已经给了你的家人黄金千两,他们几辈子都可以不必发愁,你放心吧。”
“多谢皇上。”话音刚落,男子拿出短匕,用力地插进腹中。
风无邪眯起双眸,沉默着看他渐渐滑倒在地上,鲜血横流,他的拳头随着咬牙的动作握紧,松开后,他转身离开。
回到行宫,风无邪扔给风无极一包行李:“皇宫里是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我不要姓李。”风无极冷冷地摇了摇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们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叫同一个男人父皇,父皇死前说过我们不可以自相残杀,所以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意外发生。”
“即使我会重新招兵买马,重新造反,你也不会杀了我?”
“我不希望这成为你不停尝试这么做的理由,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会派人监视你,你若是再敢有行动,我的人会立即杀了你。”
“你知道在地牢里的这些日子我在想什么吗?”
“嗯?”
风无极缓缓地走到风无邪的身边,低声说:“天魔宫宫主,你隐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风无邪微微一笑:“你在说什么?”
“嗜血的魔鬼,天魔宫宫主,你的另外一个身份,可真是让臣弟我大吃了一惊啊。”
“你想现在死吗?”风无邪微笑着看他,眸中却隐隐含着杀气。
“臣弟知道了,臣弟不会说出去的。”
风无邪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给他:“这是出宫令,给你。”
“我还有事想问你。”风无极看了一眼风御行,表示他碍了自己的事。
不过风御行毫无眼色,他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一边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御行,你先出去一下。”
“为什么!?”风御行不解地站了起来,“有什么话不能给我听见的?”
“你的这个弟弟该不会是个民间弟弟吧?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你——”风御行皱起眉头就要抡起拳头,却被风无邪挡住。
“乖,你出去一下。”风无邪强制性地将风御行给推了出去,这才重新看向风无极,“说吧,什么事?”
“那一脚,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抹疑惑从风无邪的脸上掠过,但旋即他就明白了过来,凝重地摇摇头:“无意。”
“这么多年,我一直恨你,也并非只是因为那一脚,父皇并不宠爱我们,你的母后也一直欺压我们,我为我们曾经的感情而感到耻辱,我应当恨你。”
风无邪点点头,转过了身:“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可以答应你不再对大雍国有任何想法,但是你要把沐轻歌给我。”
“不可能。”
“呵,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她。”
“有何不可?”
“她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难道就适合你吗?”风无邪轻笑了两声,“现在我的身边,只有沐轻歌一个人了,她是我的天,我的地,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的确……呵,那样的一个女人,真是无法令人不动心。看来我们兄弟之间是注定要有这样的羁绊了,真是可惜。”
“我还是那个回答。”
“好。”风无极点点头,最后看了他一眼,离开了皇宫。
过了许久许久,风无邪才转过身,那个几乎每日都会看见的人,消失了,也许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两根被同时放上天空的风筝,一只华丽富贵,一只朴素低调,两根线在空中缠绕打斗,最终那只朴素低调的风筝线被掐断,那华丽高贵的线与他的缠绕在一起,虽然没有落下,但却沉重了许多,好像两只风筝的飞翔,全部肩负在了他一只的身上。
虽然不是同父同母,但却有血浓于水的亲情与牵挂,古往今来有多少兄弟因为皇位互相残杀的例子,但风无邪纵然杀过无数人,手上沾满了鲜血,也无法对自己的兄弟下手,特别是——他们共同承载了那么多的记忆。
风御行走在皇宫的花园里,他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花园,里面种着许多他喜欢的花,白玉菊是他最喜欢的样式,他伸手想去掐一朵下来。
“住手!”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吓得停住了手。
他转过头,见是那天晚上他差点轻薄了的女人,也是他的死对手,他一看见沐轻歌就有气:“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不敢?这皇宫是大家的,又不是你一人的,你出现在这里,难道我就不能来了?”沐轻歌鄙夷地看他一眼,“长得倒是好看,可惜整个儿一色魔。”
“哼,碰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的手疼了快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算是轻的,得罪我的人你知道什么下场吗?不是七孔流血而死就是受不了疼痛而自杀,看在你是他弟弟的份儿上我才下手这么轻的。”
“我真是想不通,你这么狠毒我哥怎么会喜欢上你?”
“你哥哥怎么说?”沐轻歌挑了挑眉。
“他说,这就是命,你们两个就是像麻花一样的命。对了,说起麻花……你知道哪里能吃到麻花吗?”
“我宫里就有,我看你刚刚从皇帝的行宫走出来,你怎么不问他要麻花?”
“他在见客人,把我赶出来了,既然你宫里有麻花我就去你宫里,走吧。”
“我可不能随便带男人去我宫里,说不定你不是为了麻花,而是为了轻薄我宫里的宫女儿呢?”
“你和风无极的交情怎么样?”
沐轻歌一怔,挑眉问:“交情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
“好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好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不过都是惊天震惊的大消息,你要是想知道,就请我去吃麻花。”
反正麻花也值不了几个钱,他若是有什么动作,沐轻歌还治不了这个不会功夫的家伙?考虑片刻之后她点头:“行,宁禧宫就在前面,你跟我去吧。”
到了宁禧宫,沐轻歌让绿腰和瑶池端来两大盘的特级大麻花,风御行见到麻花眼睛就亮了起来,伸手拿过两个塞进嘴里。
“你说的那个惊天秘密呢?是关于风无极的吗?”沐轻歌迫不及待地问。
“你让我吃完再问。”
沐轻歌只好耐着性子任由他吃,等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风无邪才将两盘麻花吃了个干净,别看他长得清秀,但吃相却比沐轻歌更要‘厉害’,她有种认识了同道中人的感觉。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什么惊天秘密?”
“嗯,风无极没死啊,我出来的时候他真在和风无邪谈事,现在……不知道。”
“不是明天处死吗?怎么现在在皇宫里?”
“风无邪当然不会处死他,那也是他弟弟,他用了替身去把他换出来,哪,这算不算是惊天的秘密?”
“算。”沐轻歌囔囔道,“没想到风无邪竟然这么心软。”
“他一向这样,小时候更是胆小懦弱。”
“胆小懦弱?”她没听错吧?“你没开玩笑吧?”
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天魔宫宫主诶……
“嗯,他小时候很胆小的,看见什么都怕,那时候我五岁,和他一起在街上玩儿,他看见地上有个坑就会提醒我小心走路,不要被坑绊倒了,若是看见远远的有马车赶来,他就会立即把我拉到一边,生怕我被马车撞到,我读学堂,别人欺负了我,他会让我忍气吞声,总之是一个很胆小怕事的人。”
“那你确定现在这个是你哥哥?”风御行的形容,感觉和现在的风无邪风牛马不相及。
“人总是会变的嘛。”风御行冲她笑了笑,“看来他没把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告诉你,你对他了解还不够啊。”
沐轻歌耸耸肩:“的确,我们还没到那种深入的程度。”
“那你可要快点了。”风御行幸灾乐祸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