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红石迷迭最明显的一个特征便是,脖子上开始出现红点点,而这种红点在一层皮肤里面,带微微的透明,很好辨认。
沐轻歌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她抚摸着那些红点,有轻微凸起的触感,中毒已经约一周了,她知道这种毒可以由下毒的人来控制毒发的时间与次数,她从未毒发过,而中这种毒亦很难被察觉。
是她疏忽了,起初她还奇怪风无极怎么会这么信任她,却没想到他早已对她下了药。
凤无邪觉察到不对劲,弯进了她的房间,沐轻歌从铜镜中看见他,连忙拉起了自己的衣衫,皱眉:“你怎么什么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进来?!”
“朕见你神色慌张,出什么事了?”
沐轻歌冷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能出什么事?”
“朕奇怪的是,风无极怎么会这么信任你,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凤无邪盯着她被布料遮住的身体,神色凝重。
“我每天晚上回来,该说的都同你讲了,还能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沐轻歌白他一眼,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房间。
该死,她不能坐以待毙,趁还没有毒发前,她必须赶快找到配药的方子,否则等到毒发时,这毒便会越来越难解。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朕今日要在这里住。”说着,凤无邪便走到了她的书柜前,随意地拿出了一本书。
沐轻歌不愿让他发现自己中了风无极的毒,只不耐烦地说道:“你就在这里休息吧,臣妾要去办自己的事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紧接着朝自己的药材宝屋走去。
师傅曾传下一本毒典,里面记载着各种各样毒药的配制方法,但红石迷迭,是师傅研究一生,也未能找全的配方毒药,看着师傅写的关于红石迷迭的毒发症状,沐轻歌的眉头越锁越紧。
毒发时,身体片刻似被火烧灼,片刻又如掉入冰窖,时而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内脏,用力拉扯,时而又如被钝器敲击,闷痛不已,一般人都是在第一次发病时,无法忍受这扭曲的痛苦而自杀身亡的。
但万一能够抵过这种毒发时的痛苦,离下一次的毒发时间,最低是两日。
风无极当然不信任她,是她太低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以及需要保密的程度。
但万物相生相克,水与火相克,土与水相克,矛与盾相克,每一件东西,都应该有其对应相克的东西,这毒药也是一样,只要找到其配方,再找到对应的解药就可以了……
沐轻歌用笔在白纸上写下最有可能的几个药方,分别是:断肠草、鸩的内脏、马钱子、砒石,但其他的药材,她一时之间还不能分辨。
干脆直接去找风无极要解药?沐轻歌立即蹙眉,在谁的面前低头都可以,就是不能向风无极低头,否则太没面子了,还是自立更生好了。
日子仍旧这样继续下去,沐轻歌脖间的红点点已经蔓延到了腰部,她知道,在下毒人控制毒发之前,这中毒的红点若是长到了脚上,便会有一次毒发,而她究竟能不能捱过去还是未知。
有好几次,她与凤无邪围坐在暖炉边,用暗语讨论着风无极的计划,凤无邪听得厌烦了,便伸手去抱她,她硬生生地拒绝,让凤无邪很不爽。
终于在第四次,凤无邪求爱又被拒绝后,他终于发了脾气,一下把沐轻歌按在床上,怒吼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来葵水也没有这么久吧?!”
“我说了我不想!”虽然有凤无邪在的时候,每时每刻都是诱惑,但沐轻歌想到自己浑身的红点点,便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一巴掌将他的脸推开,沐轻歌直接了当的拒绝。
“怎么不想?你以前不是挺积极的吗?”后宫之人越来越少,静妃死后,羡妃又变得阴险狡诈,每日与沐轻歌相处,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而看见她美如天仙的脸蛋儿,又每每勾起他的火,被拒绝了三次,已经超出了他的忍耐。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在乎风无极的行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别废话!”凤无邪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旋即就动起手来。
沐轻歌打了个寒栗,双手抵在他身前,下意识地回应起他的吻来,但当他的大手摸到了那疙瘩。
沐轻歌一个激灵睁开眼,用力推开了他:“停住!”
“那是什么?”凤无邪问她,“你身上长了什么东西?”
沐轻歌满脸绯红,她伸手将带子系好,但尽管动作迅速,却还是没能躲过凤无邪尖锐的目光,他伸手按住她的手,轻轻地将她的衣服撩开,眉头顿时皱起。
“这是什么东西?”
“过敏。”沐轻歌坦然自若地说,“前些日子吃了些海鲜,身上就长了痘痘,很正常。所以才说不要碰我的。”
“你当朕是傻子?!”凤无邪伸手去触她身上的红点,神色立即严峻起来,“小德子,小德子!”
小太监立即从外面跑进来,可不巧,正好看见二人衣衫不整的样子,脸一红,立即转过身去:“皇……皇上,奴才不该进来,奴才有罪,奴才现在立马就滚……”
“站住。”
那小太监头皮一麻,怯怯地转过了身:“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去叫太医来。”
小太监见不是要治他的罪, 猛地松了一口气,立即点头:“奴才现在就去太医院找太医来。”
凤无邪点头,又将目光移至沐轻歌身上:“什么时候下的毒?”
沐轻歌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朕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了。”
沐轻歌耸了耸肩:“我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被下了毒,刚才皮肤有点痒才发现。”
“知道是什么毒吗?”
沐轻歌摇头:“不知道,不过可以知道的是你找太医也没有用,他们连普通的疟疾都治不好。”
“你不是最擅用毒吗?怎么连被下了毒都觉察不出?”凤无邪气急败坏。
“你担心什么?就算我被下毒了,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你已经知道神坛的计划了,风无极并没有想让你死,你也知道应对的办法……”
“朕担心的不是这个!”凤无邪恼怒地吼道,“你就这么有自信,完全不担心你自己?”
“不担心。”沐轻歌笑容莞尔,“人纵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这一次帮了你,就算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真的?”
沐轻歌看他一眼,脸色突然变得极差,吼道:“假的!我怎么可能为了你而死,你做梦去吧!风无极给我下这种毒,实在是恶毒!我一定要把这种毒解出来,然后再慢慢折磨死他。”
凤无邪原本担心的神情立即变成了无语:“这是什么毒?”
“红石迷迭。”沐轻歌咬牙切齿地一巴掌打在桌上,“他也知道我了解各种毒,所以才给我下这么难的毒。”
“红石迷迭?”凤无邪的心里一沉,“那是最难解的毒。”
“是啊,所以你知道了,请太医是没有用的。”沐轻歌整理好衣衫,“我累了,你回去吧。”
“朕马上传风无极进宫来。”凤无邪立即站起身想走,沐轻歌却立即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你别去!”她不悦道,“你去了有什么用?在他面前低头不成?再说了,这件事与你何干?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怎么这么幼稚?”
凤无邪一怔,眉目微微流转,说道:“你以为朕是在担心你?事情还没办完,你若是毒发身亡,再找人是很麻烦的。”
沐轻歌皱了皱眉:“他不会给你解药的,你不用自取其辱,再说了,你现在去找他,不是暴露了我和你现在是同盟的关系吗?那不是前功尽弃了么?我不许你这么终止我们的计划。”
凤无邪看着她,她眼中的坚决不容置疑,他只好无奈地坐回椅子上:“没有毒发过?”
“没有。”沐轻歌抿了一口茶水,但旋即她又感觉到不太对劲,因为从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意,她手一抖,茶杯就碎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痛意越来越剧烈,沐轻歌用力捂住小腹就往药材房跑,疼痛来得迅速而剧烈,她知道是毒性发作了,这时候必须先找到止痛的药才行。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药材房,沐轻歌又感到一阵扭曲的痛,内脏好似在被啃噬啃咬,五脏都在翻江倒海。
她忍着痛意在桌边寻找着止痛的小药瓶,但疼痛让她眼花手抖,一个个找过去,平时随手就可以拿到的止痛药现在居然找不到了。
“给你。”随后而来的凤无邪立即就找到了止痛药,递给了她。
在一瞬间,沐轻歌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惨白,十分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