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挣扎着离开了树洞,河边已然没有了凤无邪的影子,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呼呼声。
该死,难不成凤无邪在她不在的时候偷偷跑掉了?这该死的家伙,之前还说得好好的,不会弃她于不顾,她睡了一觉之后就不见了,看来是厌烦了她这个拖累了。
沐轻歌叹了一口气,在烤架旁边坐了下来,肋骨处传来阵阵痛意,她重新挣扎着站起来,重新打量着山崖,这么高的高度,凭着半个残废的一己之力,必定上不去。
沐轻歌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句:“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趁人家一睡着就逃走了。”
“沐轻歌,你又乱动什么?”冷冷的声音从沐轻歌的身后传来。
那一刻,沐轻歌十分惊喜地转过身,看向手中拿着麻绳的凤无邪,她立即皱眉:“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谁别了?我只是试了一下发现可以上去,就去找了一根绳子来。”
沐轻歌挣扎着想站起来,凤无邪迅速地三步作两步走上前将她抱住:“你怎么回事?叫你不要动了你还老是动!”
沐轻歌埋怨着瞪他一眼,刚刚心里那一点点的失落感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喜:“你刚才离开崖了?怎么都不说一声,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扔下你跑了?”凤无邪不悦地皱起眉头,在看见沐轻歌的眼神后更加笃定了她的想法,“果然是这么想的啊,果然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没这么想过……”沐轻歌咽了咽口水。
凤无邪生气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他冷笑一声,好似野兽捕猎前的呜咽:“刚刚你骂骂咧咧的话我可是全部都听见了,什么心口不一之类的……”
沐轻歌立即转移注意力:“咦?这是你找来的绳子?结实吗?”
凤无邪大约也是想给她一个台阶下,便顺着话题往下说:“是啊,准备配九爪沟一起用,先做个支架把你送上去。”
沐轻歌抬头望了一眼几乎耸入云层的山崖,怀疑道:“这绳子没问题吗?会不会运到一半就断了?”
“所以要拿你做实验,如果断了我就再另外找绳子。”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沐轻歌淬了他一口。
玩笑归玩笑,互相贫过之后,沐轻歌与凤无邪一起将九爪沟结结实实地固定在绳子上,然后由凤无邪一次抛上去,一次成功。
紧接着凤无邪再用搜集到的木头为柳寂雪做了一个可以平躺的支架,固定在了绳子上面。
“我得先上去,然后再拉你上来。”凤无邪抬头望了一眼,眉头锁得紧紧的。
“你确定?”
“如果你这么不相信我,就自己留在这里吧。”说着,凤无邪退后了几步,紧接着一个助冲就抓住绳子,踩着垂直的山崖直冲了上去。
看着凤无邪帅气的动作,沐轻歌不由得咂舌,看来还是得学点实打实的真功夫才行,一旦遇上凤无邪这样武功盖世的高手,那还不得玩完儿?还好他有把柄抓在她手上,否则……
沐轻歌吐了吐舌头,转瞬间就听见头顶上凤无邪的喊声:“准备好了!”
紧接着,沐轻歌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被往上提,虽然她对自己的身材体重都十分有信心,但是这粗绳不知道是否能承担她与支架的重量,所以她只好屏住呼吸,慢慢往上。
半刻钟过后,她在凤无邪的帮助下上了山崖,身体接触到结结实实的地面时,猛地松了一口气。
凤无邪将她横抱起来,道:“我们找马车回去。”
沐轻歌点头,想了想又道:“不行,你这样怎么行?我的肋骨断了两根,而你毫发无伤,到时传出去会被百姓们说是我英勇救你,而不是反之,这样不行。”
凤无邪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沐轻歌虽服食了草药,伤口已有些痊愈,但并不能彻底治愈,没有太医的治疗想必病情会恶化得十分严重,他一心只想着带她赶紧去治疗,完全没有想到‘作秀’去。
“那你想怎么样?”
沐轻歌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然后——她抬起头,在凤无邪的脖颈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凤无邪虽然没有叫出声来,但可以感觉得到沐轻歌一定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来咬他,他几乎都听见了脖颈处发出的咔嚓声。
沐轻歌松开牙齿,看着凤无邪被咬得都是牙印的脖颈,满意地笑了笑,有鲜血流出来,她舔了一口,眯起眼睛十分陶醉:“啊,好久没有品尝到这么好的鲜血了。”
凤无邪疼得脸色都变了:“你这个吸血鬼,这么咬一口有什么意义?”
这死女人,这几天对她的悉心照料似乎已经变成了她嚣张的资本。
“我的牙齿很尖,这样咬下去就像是野兽的牙印,史官记载时你就可以说你与野兽搏斗,为了救我而被野兽咬伤,这样不仅可以宣扬你这个皇帝有多么英勇,另一方面还可以说你拥有天生神力,是天降的神仙之类云云。”
凤无邪咧了咧嘴,却笑不出来:“你可真能联想啊。”
“反正古往今来的皇帝都被传得神乎其神,再夸张点也无所谓。”
下过雨的天气变得干净而清新,沐轻歌躺在凤无邪结实的怀里,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不出凤无邪所料,他们刚刚离开了山崖,还未走到市集,就被搜索救援队给救了。
沐轻歌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一束束金色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打在宁禧宫的正房里,整个房间都是金黄色,铺着白色羊毛毯的床榻柔软而舒适,躺在上面的人睡得七仰八叉,被日光晒得几乎可以看见脸上金色的绒毛。
似乎是睡够了,沐轻歌梦呓了一声,翻了个身,但翻的这个身不太舒服,她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胸部以下,臀部以上的腰间位置,被打了厚厚的一层木板,几乎动弹不得。
沐轻歌暗骂一声,想从床上爬起来,但此刻她就像是被翻了壳的甲虫,除了四肢还能动弹,其他的地方僵硬无比。
“绿腰,绿腰!”沐轻歌愤怒地吼叫了起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打开,更多金色的阳光刺进来,绿腰走到了她的身边:“皇后娘娘,您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沐轻歌没空拥抱这个好似好久未见的家伙,她愤怒地指着自己的腰。
绿腰咬了咬下唇,一脸忍俊不禁的笑:“这是皇上下令吩咐的,说娘娘您伤得重,必须要这样。”
“所以本宫不能有任何自由行动的资格了?”沐轻歌拼命挣扎,绿腰见状立即帮忙。
“也不是,娘娘有什么需求绿腰和玉池都会帮你的……”
“需要?”沐轻歌不满地挑起眉,“除了上茅房本宫必须自己做,还有什么别的我能自己做的?”
绿腰抿了抿嘴低下头去,嘀咕道:“是皇上要太医这么包扎的……”
“皇上呢?”沐轻歌怒道。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在芸香宫用午膳吧……”
“芸香宫?”沐轻歌看向她,“静妃回来了?”
绿腰用力点点头:“是啊,静妃娘娘伤得很严重。”
“有多严重?”
“除了脸,全身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全部都是皮肤,听说被卖到青楼,拼死挣扎才……逃出来的。”
沐轻歌啧了一声,风无极还真是下得了手,把自己的棋子伤成这样,想必也是不想要这颗棋子了,所以才将她送到青楼,染上不洁之物,让凤无邪不能再碰她。
凤无邪也是聪明人,为了树立自己良好的口碑,连身子都不知是否还洁净的人一同用膳,原本他就不是很宠静妃,今后怕是芸香宫要变成冷宫了。
“对了,祁亲王来过好几次,说是皇后娘娘醒了务必要请人去通知。”
“不必去通知了,本宫与祁亲王没有交情,日后他擅自来宁禧宫也不要让他进来,只说这样不合规矩就好。”
“是。”
不请自来似乎向来都是祁亲王的传统。
在沐轻歌极不方便地用着午膳的时候,祁亲王带着一群众人来到了宁禧宫。
宫女太监们立即行礼,沐轻歌却按兵不动,任由绿腰将鸡肉送进自己的嘴里。
“看来皇嫂恢复得不错。”祁亲王不等沐轻歌回答,就径自坐在了她的对面。
绿腰点头算作行礼,脑海中想起了沐轻歌的话——离风无极远点,省的别人再说闲话。
“怎么?看见本宫恢复得不错你很不高兴吗?”沐轻歌冷幽幽地看向他,却看见他眼底的戏谑,原来是在嘲笑她的‘装束’。
“当然没有,臣弟很高兴皇嫂能够恢复得这么好。”说着,风无极从广袖之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绒盒,放在了沐轻歌的面前。
“这是什么?”沐轻歌不屑一顾。
风无极缓慢地将黑色绒布盒子打开,里面的光芒一下就刺上了沐轻歌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