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歌神色凝重，用力地掰着才算是把灵儿的手给掰开了。
灵儿的手掌心，一块华美的布料赫然出现在了眼前，有些破碎，显然是从别人的衣服上面扯下来的。
沐轻歌的眉头蹙起，陆无双凑近看了看，随即大惊失色地看着沐，“灵儿她。”
紧接着沐轻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跪在了地上嘤嘤哭泣着的沈四公子，快步走了出去，陆无双紧跟着。
“轻歌，灵儿她不是自杀的，而是被其他人杀了的。”陆无双笃定地说着，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沐轻歌沉默着，不置可否，只是低着头打量着这一块布料。上等的丝绸，怕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穿的。
而且，这花色偏淡，应该是年轻女子穿的。可是，灵儿会得罪了谁呢？
沐轻歌百思不得其解，陆无双则是接过了布料，细细地打量着，然后说道，“这个丝绸应该是锦绣布庄卖出去的。”
“你能够查得到是谁买的，对不对？”沐轻歌的眼里面满满的都是期望。
敢动灵儿的人，自己一定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的，自己绝对不能让灵儿这么白白死去。
“我会尽力的。”陆无双淡淡地说道。毕竟，紧紧凭着这么一块破碎的布料要找出到底是谁杀了灵儿实在是不容易。
毕竟，买了这布料的人可以送给别人，或许，自己布庄的下人根本记不得到底是谁买了的。
但是这一份希望是沐轻歌的期待，只要是沐轻歌的希望和期待，那么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的。
“灵儿的丧事我来就可以了，你回去帮我查查吧。”沐轻歌想了想，对着陆无双说道，“谢谢你，无双。”
“傻丫头，你我之间还需要谢谢吗？”陆无双淡笑着摇头，心底则是期待着到底什么时候沐轻歌可以把谢谢这两个字换成别的。
沐轻歌淡漠不语，只是静静地站着，目送着陆无双离开。
灵儿的丧礼在沐轻歌和陆无双的准备之下办得十分隆重。生前，灵儿受到了那么多人的轻蔑，那么死后沐轻歌一定要让她风风光光地离开。
大爷和大娘这几日下来整个人精神都变得极差的了，整日魂不守舍，只是哭着。沐轻歌实在是担心却不知道还能够怎么办。
沈四公子想要送灵儿出葬，大爷和大娘说什么也不答应。可是，想着灵儿的心里面是爱着沈四公子的，如今死了肯定希望他能够送自己一程，沐轻歌便柔声劝了大爷和大娘。
沈四公子眼底的哀戚让人不能忽视，沐轻歌的心底多了几分有缘无分的感叹。
灵儿下葬了，沈四公子还是不愿意离去，跪倒在了她的墓前，默默地流泪。
大爷和大娘看着沈四公子如此，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是不看忍受屈辱自尽的，哪里能够咽下这口气？
大娘死命地拍打着沈四公子的后背，厉声地骂道，“谁要你在这儿假惺惺的？还不赶紧滚？回去当你的大少爷去。”
“滚。”大娘的每一声打骂都像是在宣泄着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痛楚。
沈四公子不管不顾地跪着，根本连躲都不曾躲一下。
多日米水未进，沈四公子的身子早已经支撑不住了，眼看着就要昏过去了，沐轻歌急忙拿出了一颗药丸塞入了他的最里面，拦住了大娘。
“大娘，逝者已矣，您若是还沉浸于往事不能自拔，往往伤害的是自己啊。灵儿那么孝顺，哪里能够看着您不开心呢？”沐轻歌动容地劝着。
大娘的泪水簌簌地落下，哭着抱着墓碑，“灵儿，你这个傻丫头，你为什么要离开爹娘？就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爹娘也不会责怪你的啊，你也是爹娘的好女儿啊。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大爷默默地垂首，看着自己花样年华的女儿变为了一抔黄土，而自己的妻子了无生趣，自己的人生，自己原本和和美美的家庭完全被毁了，心底顿时涌起了无边的恨意。
一切的一切，根源都是沈夫人。若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当中责骂她，灵儿怎么会想不开，怎么会去寻思？
原本忠厚老实的大爷眼底闪过一丝歹毒的恨意。害了自己全家的人，自己绝对不能让她这么好过。
失去亲人的痛楚，自己也一定要让她好好尝尝。
“大爷，大娘哭昏过去了，不如您先带着大娘回去吧。”沐轻歌关切地对着大爷说的。
大爷重重地点了点头，扶起了自己的老伴儿，眼底多了一分哀戚和落寞，“你也注意一点儿身子，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对于沐轻歌，大爷满心都是感激的。
认识那么久，在大爷的心里面早已经把沐轻歌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女儿了。若不是这一次沐轻歌如此帮忙，灵儿的丧事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我会的，大爷，您也好好休息。”沐轻歌拿出了自己昨日刚刚配置的药丸递给了大爷，“这是我配的药丸，吃了能够提神养身的，您和大娘一日服用一粒吧。”
“嗯。”
看着大爷和大娘佝偻的，相互扶持的背影，心底更加多了几分不忍。
沐轻歌再回头却发现沈四公子竟然乘着自己不注意又跑到了灵儿的墓前跪着，心底顿时涌起了一阵怒火。
“灵儿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保护她，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忍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如今你还假惺惺地做出这一副德行干什么？”
沈四公子低低地呢喃着，语气当中满满的都是悔意，“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真的没有想到。”
原本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人生平顺毫无挫折，甚至有些自负的沈四公子此刻懦弱不已，一味地哭泣着，都有让沐轻歌觉得，他迈不过这道坎儿的错觉。
沐轻歌恨沈四公子未曾好好保护灵儿，所以心里面还堵着一口气，不想对他说出灵儿并不是自杀的事实，只希望他继续愧疚地活着，活在对灵儿的悔恨当中。
“没有想到？”沐轻歌轻笑出声，眼眶当中却盈着泪水，“灵儿你也看过了，回去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忘了灵儿吧。”
“不。”沈四公子低低地喊着，语气当中满满的都是坚决。
沐轻歌懒得理沈四公子，自顾自地离开了。既然他要跪着赎罪，那么就让他继续好了。
只是，沐轻歌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未走两步便遇到了面目可憎的沈夫人。
沈夫人见儿子多日未曾回府，心里面担心不已，一打听竟然是灵儿死了，心底只是只是多了一恍惚的惊慌，随即更多的则是欣喜。
自己的儿子总算是能够彻彻底底地甩开那个麻烦的女人了。
沈夫人原本是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想通了自己回府的，但是一打听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竟然跪在了那个女人的墓前，这下子哪里还能够忍得住？便急忙坐着马车赶到了，为的就是把自己的不孝子带回去。
“四儿，这个野丫头都已经死了，你看也看过了，拜也拜过了，跟娘回去吧，忘了她，娘以后给你找更好的姑娘。”沈夫人看自己的儿子哭得泪眼模糊，心底顿时有了些许不安和心疼柔声劝着。
沈四公子一听自己自己娘的声音，再想到灵儿就是因为她大庭广众的侮辱才自尽的，心底顿时涌起了恨意，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沈夫人。
沈夫人一愣，哪里能够想到有一日自己的儿子竟然会用看着仇人的眼神看着自己？身形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沈四公子冷眼看了一眼沈夫人，冷冷淡淡地说道，“你请回吧。”
“四儿。”沈夫人看着沈四公子那冷清而又疏离的眼神，心底有了一种自己的儿子要离自己远去的感觉，声音当中多了一丝恐慌。“乖，听娘的话，跟娘回去吧。”
“难道，你在灵儿的墓前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竟然还能够如此安之若素？”沈四公子没有回答沈夫人的话，讥讽地问道。
沈夫人一愣，心底更加是凉了几分。在自己的记忆当中，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都是孝顺听话的，何曾如此对自己说话过？
“要不是因为你当着那么多的人侮辱她，她怎么可能想不开想要去自尽？你逼死了一个女子之后，难道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我。”这么久了，自己的儿子只是疏离地说着你，根本没有喊自己一句娘，沈夫人的心慌了，连话都说不完整了，结结巴巴着。
“沈夫人，您请回吧。”沐轻歌看着沈夫人在沈四公子面前吃了这么一个憋，顿时心底有了一丝畅快。那么欺负灵儿的人，今个儿也算是有了惩罚的。
“这儿阴气重，您在这儿呆久了，万一回去每天晚上做噩梦怕是不好的。”沐轻歌淡淡地讥讽着。
沈夫人愤愤地瞪了一眼沐轻歌，勉强维持着自己一贯高傲的姿态，冷冷地说道，“本夫人和儿子说话，木姑娘你一个外人怕是没有资格插嘴的吧？”
“当然。”沐轻歌轻笑着答道，“但是，这儿是我妹妹的墓前，我实在是不愿意让我妹妹再见到曾经狠狠地伤害了她的人，所以沈夫人，请离开吧。”
“哼。”沈夫人不屑地冷哼着，对着自己身边的下人厉声吩咐道，“把公子给我绑回去。”
既然劝不回去，那么沈夫人也懒得多费口舌了，采取了最简单的方法。
身边的下人们纷纷低头答应着，想要上前绑沈四公子。沈四公子如今悲愤交加，哪里可能由着沈夫人就这么绑回去了？
在灵儿死的那一刻，母子之情便已经在沈四公子的心底烟消云散了。下人们一靠近沈四公子，沈四公子便伸出手三两招打退了下人们。
沈四公子此刻没有什么心情注意自己的招式是不是会伤着人，出手自然是重了些的。
下人们一时之间一个个哀嚎着躺在了地上，哀戚地看着沈夫人。
沈夫人怒从心生，愤愤地拂袖对着身边的下人说道，“走，咱们回府。”沈夫人笃定，一个野女人还能够比得上母子之情？自己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还比不上相处了几天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