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餐厅。
苏篱落面前只摆了碗小米粥,她实在没多大食欲,只是拿着调羹不停搅拌,直至浓稠的粥成了稀汤,也没喝一口。
荆溪看不下去了,她随手拿了个包子,塞进好友嘴里。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篱落,你看人赵俊成多有情有义,住院也不忘让我及时给他汇报你的情况。”
她没吃,又拿了出来。
荆溪以手托腮,狐疑打量她:“我怎么觉着,事情跟我以为的不一样,你似乎……”
“小溪。”苏篱落抬头从旎思里抽出,她表情纠结了几秒,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想知道是否怀孕,是不是必须要去医院检查?”
她双手交织揉搓着,指节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南一川对她做的那种事,她想总有一天会淡忘。
可,要她真怀孕了……
“当然啊。”荆溪毫不犹豫的答,想了想,又改了先前的说法:“也不一定,可以先用早孕试纸测试,要是有两条红杠,就说明中奖了,一条的话,就说明没事。”
“这样啊。”苏篱落若有所思。
“但——”荆溪觉得她不对劲,平白无故不会问这种问题,于是故意大转折,果真见她抬眸望着她。
“但什么?”
“早孕试纸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除此之外,判断标准包括但不限于大姨妈,排卵期,B超……反正就是挺麻烦的,就比如头痛恶心,也可能是有肠胃病,和怀孕没半毛钱关系……”
一番话听的苏篱落目瞪口呆,她咽了口唾沫问:“荆溪,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她吃了口包子,而后直勾勾的盯着好友,悠悠然说:“我曾认识过一个男生,某天他在他女朋友不乐意的情况下,做了那种事,后来那个女生怀疑自己怀孕了,就跑过来找我倾诉……”
“然后呢?”苏篱落感觉她说的情况莫名熟悉,一时未反应过来。
“然后我就给她说了好多种方法,又给她讲了个故事,现在她正坐在我面前,像个傻子一样的等我说下去……”
“……”
说完这些,荆溪差点没忍住把包子馅从嘴里喷出来。
苏篱落恍然大悟,意识到她说的人是她时,不禁有些微怒:“小溪,我在认真问你问题,不是让你来嘲笑我!”
她鼓着腮帮子,懊恼的起了身,准备回教室。
荆溪心知好友是真生气了,嬉笑着捉住苏篱落细嫩的手腕:“篱落,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糟糕,我其实没恶意,真的……你坐下来,这件事我们好好商量,争取找到方法解决。”
苏篱落犹豫了下,又重新坐回去。
“你这个月大姨妈来了吗?”荆溪也不拐弯抹角:“有没有头痛啊,恶心到什么也吃不下去的情况?”
“大姨妈还没来。”她依顺序,认真答:“我最近心情不好,也吃不下饭。”
“……那行,今晚我帮你弄个早孕试纸去!”荆溪拿个包子塞进苏篱落手里:“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那我要真……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荆溪心默默打着小算盘:“咱们清洁区还没去打扫,这要被灭绝师太发现……”
苏篱落一拍脑门,惊叹:“哎,我差点忘了这个。”
……
天璟医院。
南一川折腾了一天,漆黑无边的夜总算是平定了他的心绪,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光明透亮的月亮,有几分颓靡。
床上小餐桌上摆放着诱人的食物,全是他平时爱吃的菜色,他却是丝毫兴趣都提不起来,整个人如同缺水的花骨朵。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破了病房内的平静。
“进。”
他言简意赅。
来人是南秋晖和南冬秀,他们身上穿着一中校服。
“少爷,听说你……你是为了某个女生才和赵俊成打架的?”南冬秀半蹲在南一川床沿,抬头仰望她:“是真的吗?”
“冬秀!”南秋晖听此,赶忙上前拉过她,斥责:“我们不过是南家的下人,董事长多年来对我们一视同仁已是最大的恩惠,但你也要记清我们的身份,不应该多过问少爷的私事。”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南冬秀挣扎着再次过去:“我们是南家仆人没错,可就算一条狗,在主人伤心的时候,也应该给予安慰。”
“冬秀……”
南秋晖有些头痛,她打小喜欢跟在少爷身后……
可,分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过坑里跳。
“……”
“够了!”
南一川蹙眉呵斥了声,这才令两人停止争辩。
“现在不该是一中的晚自习时间,你们过来做什么?”他快被他们叽歪到脑门爆炸:“没事的话,都滚出我的视线,本少爷现在心情烦躁,免的一会儿拿你们开唰!”
“少爷,那我们先回去了。”南秋晖拽住她,示意她该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到我们的地方的话,随时待命。”
见南一川微微颔首,南冬秀只能作罢,她站起来,恋恋不舍看了南一川一眼。
两人走到门口时,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因着太激动,忘了还没出病房,便直接说了出口:“哥,小大姐交代过我,让我出来时帮她买早孕试纸,这医院有卖的吗?”
“大小姐要那个……”做什么?
“冬秀,你过来。”南一川皱眉,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南冬秀想到荆溪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万万不能被人发现……
这下该怎么办?大小姐会不会想要杀了她?!
她顿时无措的望着南秋晖,想寻求帮助。
门外,南文曜那双皮肉松弛的手扣在门上,凝神思考两秒后,又垂了下来。
到底是亲孙子,他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
门内,在被南一川盯的头皮发麻,站着不停发抖的南冬秀,终是又说了一遍。
——“回少爷,大小姐说了,要我出来时,帮她带早孕试纸回去,至于是做……做什么的,我……我也不清楚……”
“冬秀,你确定你没有听错?荆溪真的这样说的?”南一川挑眉,尽然他总喜欢压迫妹妹,可也是只允许他欺负,旁人碰一下都不行!
得到南冬秀确定的答案后,他整个人都身上都笼络着低沉的气压,那张俊脸上覆盖层层黑云。
半晌,他才咬牙切齿着说:“你们先回学校,给我密切盯住那丫头的一举一动。”
南冬秀点点头,而后胆颤心惊的退了下去。
……
云清一中,自习课。
夜凉如水,教室里时不时吹出一股凉风,荆溪正趴在桌子上认真演算着数学题时,被同桌拍了下肩膀。
“荆溪,外边有个老头找你,说是有重要事,需要和你出去说。”
老头?
她脑海里全是那道没解开的数学题,一时没想到是南文曜,愣愣的出去了。
高三后边也有座小山丘,不过它相对较小,荆溪只看到了个隐隐绰绰的背影。
一阵阴风吹过,她禁不住哆嗦了下身子,有股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她小跑着过去,结果还没站稳,就被南文曜劈天盖地一阵骂。
“南荆溪,我同意你来这边上学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还做出这种辱没家风的事!给爷爷说,你肚子里孩子是谁的?是哪个不要脸的臭小子,敢对我南文曜的孙女做出这种事?”
“……”
“爷爷,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荆溪从老爷子断断续续的话里听出了他所想表达的,一时激动,就全盘托出了:“是篱落可能怀孕了,都怪哥上次强迫对人家……”
两人的声音夹在一起,乱哄哄的,南文曜也还是听清了。
他手上动作一滞,神情复杂的问:“荆溪,你是说是篱落怀了一川的孩子?”
荆溪自知瞒不过,只好强调:“只是有可能……有可能而已。”
“这个混小子!”南文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脸也憋的通红:“我怎么会有这种辱没家风的孙子,荆溪,你赶紧去把篱落给我叫出来,她是个好姑娘,我们南家不能做这种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爷爷!现在还不行!”荆溪拉住欲往教室走的老爷子:“第一,篱落现在心里已经够烦了,您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第二,这事要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也没必要太大动干戈。”
南文曜想了想,感觉也是这个道理没错,于是眯着眼,对着灯火通明的重重点了点头。
……
晚自习下课。
苏篱落把从荆溪那里得到的早孕试纸,小心翼翼揣在怀里,一路东张西望,偷渡分子般怕被人发现。
自从上次站过政教处后,512宿舍的人就分成了两派。
此时,林雨正在和她女朋友煲电话粥,杜贝则是躺在床上贴面膜。
苏篱落和荆溪进了宿舍,和往常般一样没搭理她们二人,一起去阳台上开始洗漱。
“荆溪,我怎么听说……你被一老头子包养了?”
杜贝上前,指着荆溪的丝绸睡衣,又瞥了眼苏篱落:“怪不得和苏篱落是好朋友呢?原来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贱骨头,喜欢被男人包养。”
“杜贝,有种你再说一遍?”苏篱落本就心乱如麻,再加上杜贝这一火上浇油,瞬间来了气。
“呦,上了脾气了?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真不……”
——啪!
在荆溪错愕神情下,苏篱落一个巴掌狠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