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也不知道那天自己后来怎么了,当孟仁毅跨出房门的时候,她早已被泪水遮盖。费昂娜后来回忆起这个情景时,她的脆弱也包裹过她,是的,莫易曾经也用那温柔似水的眼神望过她,曾经眼神中还全是温柔,他也曾相信过她。但是那些东西早就丢失在记忆的风中,谁去争论,谁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当孟仁毅决定起兵营救白素锦的时候他就早知道结果是什么了,后主早就将白素锦的牢房转移,所以孟仁毅扑了个空,同时被后主的军队包围,全军覆没,自己也被囚禁。
当宋清到牢房看白素锦的时候,忽然发现,有的事自己是控制不了的。
牢房里阴暗潮湿,周围都弥漫着汗臭味和各种腐烂的味道。白素锦的牢房在最里面,还有两天就是她进行火祭的日子。
她仍然那么美好,很安静。她斜靠在那发黑的墙壁上,身上的白衣被泛黄的囚衣所取代,长长的黑发垂在在胸前,她白皙的脸庞仍然显得如此宁静,好像后天的火祭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纤长的睫毛在满是尘埃的空气中一动不动,狱卒打开铁门的声音将她从睡眠中惊醒。
她优雅地看着宋清,脸上仍然是那冰冷的表情,但当她看见宋清的时候,脸上露出一股微笑。宋清很讨厌这种微笑,她厌恶地看了白素锦一眼。
白素锦也感受到了宋清的厌恶,但是她的笑变得更加温柔,似乎那如无形的刀可以戳破宋清。
“你还笑得出来?”
“我怎么笑不出来,你们想让我哭,我偏要笑,怎么,你怎么有心情来看我,现在你不是应该用尽心思将毅留在你身边吗?”
白素锦的微笑仍然挂在脸上,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她心里很清楚。可是她到现在仍然觉得最笨的还是自己。明明知道宋清的目的却还傻傻地和她做朋友,将自己所有的一切摆在她的面前。
直到有一天,朝廷的人将自己带走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宋清故意设计好的,让她相信她,然后狠狠地咬她一口。
宋清恶狠狠地看着白素锦,忽然脸上也浮起一股微笑:“是啊,我忽然觉得,我为什么要恨你,我为什么要觉得失望呢?即使现在夔王被囚禁又怎么样,你一死,他总会忘记你的。”
“你说什么?毅被囚禁了?”
看着忽然紧张起来的白素锦,宋清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可笑了,孟仁毅为了白素锦可以豁出性命,白素锦的致命弱点也是孟仁毅。
“哦,忘记了,你在这个大牢里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呢?……他昨天晚上集结大军偷袭大牢,可是有人事先告密,他还没有接近大牢就已经被抓了,他现在和你一样也被关押,如果陛下不高兴随时可以要了他的脑袋。”
所有的微笑都消失了,白素锦一直的坚持在听到孟仁毅为了她做的傻事以后,整个精神都被抽空了,她坐在地上。
“他为什么这么傻,我不是告诉过他不要为了我和陛下发生矛盾吗?”此刻白素锦的心里被孟仁毅的消息所覆盖,自己的生命比起孟仁毅的,算得了什么。
“你今天来看我的目的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白素锦看着宋清.
“我只是想知道,丽华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一定要让你死。”白素锦看了看宋清,嘴角露出无力的微笑。
“我以为你和她勾结早就知道她的目的了,原来你也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我忽然觉得你比我还要可怜。”
“也许吧,但是我的目的到达了呀,让你从毅的身边永远离开。”
白素锦抬头,洁白的脸庞露出嘲讽的眼神。
“也对……”忽然白素锦的眼神逐渐变得温和下来,“宋清,算是我求你,我知道你心里爱着毅,所以远离张丽华,不要再掺合这些事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保护好毅,我知道我是没有机会了,但是你要记住张丽华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
这时狱卒走来将铁门锁上,探访的时间到了。
宋清知道白素锦肯定知道张丽华的目的,但是,这皇宫内外都被张丽华的眼线盯得死死的,而宋清时时刻刻被止戈控制着,她想要做些什么变得异常艰难。
当初天师算出白素锦是害死丽华妃腹中胎儿的克星,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宋清暗中搞鬼,对白素锦做了手脚。
白素锦是传承驱魔的越族后代,身上流着强大的驱魔血液,几千年来,越族是最强大的驱魔一族,同时也是唯一能够打开月影岛的人。当然如果什么妖魔要对白素锦做什么手脚也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够对白素锦做手脚的是她最亲近的人。
素锦是一个商人扶养长大,他们都是越族的守护者,素锦的亲生父母在多年以前与妖王一战身亡,才三岁的素锦被白姓的商人扶养长大。
母亲临死之前就对素锦说过,这人世间变化莫测,你看到的,听到的莫要相信,因为正是那些东西才是最迷惑人的。她的责任是保护人类,但是这世间的人类看似单纯,实则有些比妖魔还要可怕。有时打败她的不是什么强大的妖魔,更多的是那手无寸铁的人类。
因为这些警告,让素锦从小性格孤僻,即使是盛大的宴会她也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也不和别人多说什么,渐渐地想和她亲近的人也少了,连白府的丫鬟也很少和她交谈,除了养父母她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所以在她的身边没有朋友,而周围的人也很少知道她的存在,平时她就悄悄地躲在小阁楼里看着远方茂密的树林和清风、雨水、虫兽等交流。
白素锦是越族的传人,身体里自然流淌着驱魔的血液,她从小看驱魔的古书,一个人在阁楼里没有人打扰,对于驱魔的技术掌握得非常好,魔物们也都知道素锦的厉害,不敢接近。
这日,已经19的素锦仍然独来独往,养父母对于她的婚事也是十分担心,硬要把她拉入庙里祈福。她也拗不过养母,硬着头皮坐上马车去了。
古老的庙宇坐落在绿油油的山林之中,这里的香火很旺,据说祈求姻缘是非常灵的,而在庙宇不远处是一处围场,皇族们最喜欢在围场里打猎游玩。
素锦跟随养父母来到庙宇祈福时正好遇到养父曾经的相识,他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养父母觉得这庙宇可真灵,于是让老友的儿子带着素锦到周围转转。
两人一路上只有男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素锦没有吱声,只是带着不自然的微笑不断点头。
素锦虽然没有那种妩媚的美艳,但是生得零落清秀,两叶弯弯的眉毛就像半醉的月牙,长长地黑发规矩地盘在头上,没有什么发饰装饰,几缕悠然的碎发搭在肩上,一袭白衣将她清新脱俗的气质显现出来,但是靠近她的人发现她更像一块寒冰,不一会就感觉全身都被她冷漠的气息所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