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墓摸着下巴,问地老:“要是把多派些冥界的灵魂出来寻找,在大学城这地方,也应该能找到吧?”
地老否定了宫墓的想法:“先不说你能不能释放出这么多的灵魂出来,就算你能,你不怕再次失衡吗?你现在能控制得了这么多灵魂吗?”
宫墓指了指地老的肚子说:“鬼娃子可以啊。”
地老摇头说:“鬼母不会答应的,人间界和冥界好不容易到达平衡,鬼母不会让你再冒这个险。我能出来帮你,已经很不错了。”
宫墓不再打这个主意了,这样,就只能让林文清去尝试一下了。
其实最要紧的是,就算能找到袁机,能打得过她吗?人数的优势,未必就能胜过等级的差距,况且四级和四级之前,就有一个质的差距。
宫墓看看彭昊天,这家伙加上自己,能打得过一个四级异士吗?
彭昊天沉默了许久,看着林文清带着信任的眼神,点头答应下来。
“找到她后,我一定会打败她。”
林文清细长的眼角带着笑意:“我知道。”
宫墓实在不忍心打乱这两人,可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鲠在喉。
“林大哥,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林文清看着宫墓,笑着问:“我知道,你是不是说那个把袁机带走的男人?”
宫墓睁大眼点点头。
林文清神秘一笑,说:“他啊,会有人对付的。”
宫墓看着一旁的彭昊天也是挺茫然,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边会有什么别的人出手。
林文清制止正要发问的彭昊天,摇摇头说:“无须多问。”
彭昊天憋了回去,宫墓心想,这是因为自己这个外人在这儿?
“这是守护者的机密。我也是在来这里执行任务前刚得知。”林文清解释了一下。
“连我也不够知晓的权限吗?”彭昊天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机密的权限等级超过了六级。”林文清说,“至于为什么没告诉你,我也不清楚。”
彭昊天这个人单纯,脸上藏不住心思,此刻板着脸,没爆粗口已经不错了。
“执行完这次任务后,我得找老大好好谈谈了。”彭昊天说。
林文清苦笑着说:“小天,不管老大的事,连老大都够不着这个机密的权限等级啊。”
彭昊天脸色难看,说:“这次任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为什么还要保密。信不过我,就不要派我进行这次任务啊!”
“守护者内部出了问题。”林文清急忙解释说,“上面,也是没有办法,而且这次的任务,必须你来才行。”
林文清再次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宫墓,一旁的宫墓笑着问:“林大哥今天这么看我三次了,怎么,你们的事,和我有关?”
林文清摇摇头,神色淡然说:“没有。”
宫墓也懒得问,没有?信你个大头鬼?宫墓心底好奇的是,这次的事情,怎么感觉没那么简单呢?
总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局中呢。
碰巧遇到地面塌陷,碰巧知道那是墓穴,碰巧遇见袁枚……
哪来的这么多碰巧?
宫墓不管这些了,为了自己而布一个局?真是看得起自己,为了自己什么呢?
现在不知道,迟早会知道,睡觉去咯。
彭昊天拉着张长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轮班休息吧,明日有一场苦战。”
林文清点头,去给那些人分成两队,他和李青宇一人一队,一个小时一轮换。
至于彭昊天,林文清现在是不敢管这位的,宫墓的话,林文清也不好去指使。
彭昊天对宫墓说:“小木,跟我来。”
“来什么来?”宫墓打了个哈欠说,“还不睡啊,困死我了都。明天可要打架呢,睡去吧。”
彭昊天着急地说:“我有事……”
宫墓不停地打哈欠,摆摆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睡了睡了。”
“林大哥,我睡哪儿?”
林文清看着宫墓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知道他是装的,笑着说:“你先睡车上吧,车上有我的睡袋,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用,夜里还是挺凉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嫌弃不嫌弃。”宫墓上了车,倒在后面一排位子上。
彭昊天看着宫墓困得要死的样子,着实拿他没办法,他不傻,知道宫墓不想听他说什么。
或者说宫墓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宫墓认为没有必要说。
彭昊天复杂地看了一眼宫墓,扭过头看向林文清。
林文清被看得发毛,投降了:“好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长夜漫漫,夜色渐渐深了。
路边的野虫,蟋蟀之类的,不停地呼喊着,呼喊着……
J大的后山,深山老林中虫鸣声和蝉鸣声格外亮堂,夜风一吹,山中树上的叶子一齐哗哗作响,反衬的山中更外冷清幽静。
一人沿着山路,缓步前行。山上有座元君庙,不知道是何时何人所建的。
庙门大开,后面的庙廊左右立着哼哈二将的神像,两位神将怒目圆睁,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向下挥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劈下来。
神像的脸部的彩绘掉了不少色,风化后的脱落了一些碎片落在地上。
这人走到院子里的许愿池前,看着前方的元君祠。
元君穿着彩衣,左右各一个小童,小童的脸蛋上左右各有两团红,嬉皮笑脸的。
“深夜拜访,打扰了。”那人声音清朗,话音刚落,又被人抬起来似的,回音一遍遍重复着。
这人身着一身白色的练武服,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多久后,一个女子的身影走了过来,穿着古代大家闺秀穿的白色绸衣。
来人是袁机,袁机当日从墓穴被陈毁带走,面容缺失的一半,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了。
柳叶眉,卧蚕目,鼻子玲珑小巧,嘴如樱桃,淡淡的胭脂,遮盖住略显苍白的脸色,带着一对极为搭配的碧绿玉坠,是个极美的女子。
袁机声音清冷,问:“你是何人?”
“吾名王诩。”
袁机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春秋有纵横家,纵横家鼻祖,号称鬼谷。鬼谷子俗名,便是王诩。先生是千年前的鬼谷子?”
王诩没有否认,说:“我只是王诩。”
袁机打量着王诩,她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心底警惕着,试探着王诩的原力。但毫无结果。
王诩犹如最普通的人一样,袁机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原力波动。
袁机正色问:“不知先生寻我所为何事?”
王诩说:“青琳居士,我且这么称呼你,你是怎么复苏的?又为何复苏?”
袁机也想知道王诩的目的,反问:“那么先生是不是复苏的古异士?”
“且算是吧。”
“那么先生是为何复苏?”袁机问。
“为了救世。”
袁机讥笑一声,说:“先生可谓侠之大者,忧国忧民。”
“那么你呢?”王诩问,“你究竟为何复苏?怎么复苏的?”
袁机说:“我与先生大概相反,我要灭世。我要把这世上所有违背伦理纲常的女子,都要炼成僵尸,让她们永远尝不到男人的滋味,我要让所有的情欲丰富的女子,都变成无情无感的行尸走肉。”
王诩叹口气:“青琳居士,你之悲剧,正在于所谓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为何又要维护这些糟粕呢?”
“不是!”袁机突然发疯一般,叫喊着,“三纲五常,人伦之本,三从四德,女子本遵。你看看那些女子,为了权欲而不择手段。若没有这礼教控制她们,她们便是祸水!”
“你看我,我的夫君,即使相貌不扬,矮小弓背,歪眼嘴斜,又如何?我的夫君性情暴躁,不求上进,狠毒无情,又如何!只要他不休我,我就要克尽妇道。这才是女子该做的!”
“你不了解女人,女人天生感情丰富,情思敏感。你听那话本里,武大郎的潘金莲,宋三郎的阎婆惜,不都是放荡的浪蹄子?唯有坚持纲常伦理,才不会让女子祸害别人!”
王诩听着袁机的这些歪理,无话可说,这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袁机滔滔不绝地说着:“对了,你看那些被我炼成僵尸的女学生,每一个都生了个好好的皮囊,可她们却要让这么干净美丽的皮囊这么肮脏,她们用这皮囊去换钱啊,她们既然有了男朋友,又为何要找个干爹去要钱呢?”
“如果她们知道三从四德,就不会如此了。”
“这个世界,所有放荡的,不知道廉耻的,不遵从三从四德的女子都该炼成僵尸,她们天生就该是行尸走肉!哈哈,哈哈……她们的男朋友一定会感谢我的。”
王诩看着变得魔怔,狂笑不止的袁机,摇摇头,抬起了手。
这个人,无可救药了。
“就算吧,这些女孩子不该这样,你问过她们的男朋友,真的会答应你把自己心爱之人炼成僵尸吗?”
“你无可救药了,你只不过是在为自己当初错误地走向不幸,找一个放过自己的理由罢了。”
袁机周围的空间突然多了很多道狭细的裂缝,如同一道道匕首一般。
“还有啊,你这些病毒对我没有用!”王诩的身子,变得不真实起来,像是放映机放映的残像。
袁机痛苦地大叫着,周围的空间裂缝传来一阵阵无比强烈的吸力,像是快要将她撕碎一般。
“救我!”袁机尖锐地嘶喊着。
元君庙周围的黑暗忽然变得更加浓郁起来,袁机周围的空间裂缝,被粘稠的黑暗堵死,袁机一下子轻松下来,瘫坐在地上,衣衫破碎,身上脸上都是可怖的口子,像是被凌迟过。
袁机把自己炼成了僵尸,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王诩感知着这粘稠的黑暗原力,问:“陈毁,你究竟想做什么?”
黑暗中走出穿着黑色风衣的陈毁,陈毁邪魅地笑着:“老师,您究竟想做什么呢?”
王诩脸色淡然:“别叫我老师,我没你这个学生。”
陈毁不屑地轻笑一声:“老师,我可是你最出色的学生之一呢。”
王诩鄙夷着说:“错了,你是我最垃圾的学生,没有之一。”
陈毁笑容变冷,说:“老师,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认同我的理念。”
“你是错的。”
“无相生就是对的吗?”陈毁暴怒着问。
“他也是错的。”王诩淡淡说。
“那究竟什么是对的?”陈毁歇斯底里地问,“老师,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明明也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装得了然一切的样子!”
王诩说:“我知道,一定可以更好的方法。”
陈毁又像是个神经病一样笑了起来:“有什么方法?老师,没有用的。”
陈毁眼神透着深深地绝望。
王诩说:“我知道你为何接触这个复苏的古异士了,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是要给自己曾经制造的不幸,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陈毁轻笑着:“随你怎么说吧。老师,您还没回答我,呆在这里冒充个面馆老板,是为了什么?您老究竟要在这里,布下什么局呢?”
陈毁仔细看着王诩的眼睛,想要知道些什么,但王诩眼睛如同深渊大湖,不起波澜。
王诩摇头:“无可奉告。”
陈毁看着王诩这幅样子,咬着牙,咧着嘴说:“我会知道的。”
“老师,有我在,袁机你杀不了的。”陈毁看了一眼连起来都无法起来的袁机,转向王诩,抬着眼皮说,“您还要强行下手吗?”
王诩说:“你这么肯定?看样子,你变得厉害不少了。”
陈毁笑着说:“那当然,老师你在这小地方休息了十年,我可没有休息。我可一直在努力修炼,争取有一天,能亲手杀死你,然后再毁灭这世界。”
“不会有那一天的。”王诩说。
陈毁仍旧是不屑地笑着,可眼底又流露着深深的恨意。
“老师,袁机对我还有大用,袁机要是死了,我便杀了你那个新收的弟子。”陈毁说,“当然,你也可以让你那学生和袁机过过招,让你看看你新收的弟子有多么废物。”
“也许,你也是越来越不济了。”陈毁狰狞着笑着,“或许离我能杀了您那一天,不远了呢。”
王诩说:“陈毁,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毁狞笑着,把那四个字还给王诩:“无可奉告。”
陈毁带着充满恶意的笑容,渐渐融于黑暗中,消失了。
王诩没有阻拦,也阻拦不了。坐在地上的袁机恶毒的看着他,他没有理会袁机,叹了口气,消失在元君庙里。
他妥协了,不得不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