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具备了一个标准纨绔子弟该具备的一切特质。
第一、出身高贵。白云上的母亲是天玄九重霄中的玄霄宫首座兰道芝,他的义父是同样为天玄九重霄之一的玉霄宫首座万道生。
第二、能力废柴。身为玄霄宫首座之子,白云上从小基本上就是用各种天材地宝以及灵丹妙药给喂大的,要名师有名师,要功法有功法,法宝灵晶更是应有尽有。照理说,有这样的条件,境界的突破哪怕不是一日千里,至少也该是颇有进展,可偏偏迄今已经二十三岁的白云上,还依然停留在凝脉前期,并且已经停留在凝脉前期达五年之久,甚至在短期之内还看不到什么突破到凝脉中期的可能。
第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兰道芝年轻的时候,曾被誉为天玄七仙女之一,容貌之美,即使从修真者的角度看,也是天下少有。白云上完全继承了母亲容颜上的优点,不但身材挺拔,玉树临风,而且面如冠玉,朗目疏眉。只可惜,白云上的行为与他的容貌可谓是大相径庭,什么样的事情惹出来的麻烦最大,白云上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什么偷看天玄门中少女洗澡,什么往丹鼎堂的炼丹炉里撒尿,什么抓三千只幽灵蜘蛛放出来吓人,诸如此类的事情,对白云上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每隔一段时间,白云上还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不把半个天玄门弄得鸡飞狗跳决不罢休。
若不是因为白云上的母亲是兰道芝,义父是万道生,白云上早就被愤怒的天玄门人打半死三十次,扔出天外天六十次,绑起来倒吊在树上九十次。不过,无论闯下多大的祸,天塌下来,也有自己的娘亲与义父扛着,白云上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担忧。
然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一次,时候已到。
天玄门,神霄殿。
偌大的神霄殿里,此时并没有多少人。除了围成一圈在一旁讨论的掌教封道临,八大首座以及鲜于道正之外,还有一老一少两人也在殿中。
老者,面容清癯,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破旧的白色道袍,眯着双眼,耷拉着脑袋,独坐在一旁。
少者,容貌甚俊,长身玉立,配合那一袭银色长衫,更显英武。他的脸上透露着一股满不在乎的神态,随意地站在神霄殿中,正在东看看西瞅瞅,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良久,封道临等人的讨论终于结束,八大首座与鲜于道正各就其位。
“天玄门玄霄宫第三十三代弟子白云上,你可知罪?”封道临威严庄正的声音在神霄殿里响起。
“封师伯,你怎么突然说话,吓我一跳!”无聊着的白云上正在数神霄殿里使用了多少块鎏金石板,被突然开口的封道临吓了一抖,随后嬉皮笑脸地道:“封师伯,你们可算是讨论完了,能让我走了吗?小胖还等着我回去吃午饭呢。”
“云上,对掌教师伯不得无礼!”兰道芝神情严肃地喝止白云上。
白云上笑嘻嘻地对着兰道芝做了一个鬼脸,很明显,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云上,今天在场的各位师伯还有风老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仅玄霄宫是你的家,而且整个天玄门都是你的家。你四处捣蛋也好,各种折腾也罢,师伯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到底,不过是小孩子胡闹而已。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闯九幽绝狱,还将里面的囚犯释放出来。门有门法,家有家规,你既犯门法,又触家规,我身为天玄门第三十二代掌教,须当秉公处理,若不处罚你,将难以服众。”
封道临和颜悦色地说了一大段话,这在白云上的记忆里出现的次数可谓寥寥。白云上刚开始听封道临说的时候,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越听到后面,封道临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和悦,所用的言辞却让白云上感到了一丝不妙。
白云上偷偷瞄了一眼娘亲兰道芝的方向,却见自己的娘亲仿佛陷入了内心的沉思和纠结似的,心神不属,对自己的偷瞄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白云上再望向自己的义父万道生的方向,但见万道生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同神游太虚了一般,同样没有任何的表示。
眼见自己的两大靠山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想法,白云上知道这回自己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一番惩戒恐怕是在所难免,保不齐要被关两三个月的禁闭或者去天外阁打杂抄书,他琢磨着语气,小心翼翼地对封道临道:“封师伯,还请念在小侄是初犯的份上,对小侄从轻处理。”
封道临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依然是态度温和地道:“你既知罪,我现有两种处罚方式,你可任择其一。”
白云上心中暗想:还能够让我自己选择,看来也没有那么糟糕。
“其一、你擅闯绝狱,私纵天魔,差点创下弥天大祸,就罚你在绝狱之中顶替豪天王的位置,囚禁三十六年。”
白云上的脑海里轰地一声爆炸开,他万万没想到等待自己的竟会是这样的惩罚。他还天真地以为封道临等人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顶多是一些小打小闹的略施惩戒。白云上亲自去过九幽绝狱,九幽绝狱里的环境之恶劣别说让白云上待上三十六年,哪怕就是待上三十六天,白云上都不认为仅有凝脉前期修为的自己能够熬下来。更何况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三十六年,白云上宁愿选择死亡。
“其二、你屡犯天玄禁律,然而不知悔改,私纵天魔之举,更是罪不可恕。清微天玄,已无你容身之地,就罚你流放去天河界,未经征召,不得再踏足清微界内。”
封道临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一道之后,又接一道,让白云上心神大乱。他在天外天出生,在天外天长大,到如今,二十三岁的白云上还没有离开过天外天,更不曾去过清微界以外的任何地方。天河界,这是一个白云上连听到没有听过的界名,不用多想也猜得到肯定是一个不知道处在什么穷乡僻壤角落里的小界。
白云上没料到封道临他们这次不但对自己来真的,而且是毫不留情地要把自己置于“死地”之中。
莫非,真的是自己罪无可恕,报应来临?白云上自嘲地一笑,心中涌上了一丝悲愤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