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坤看着这个白袍怪人也有些惊讶,很恭敬的行礼问道:“大祭司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今日出现所为何事?”
这一语道破了白袍人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人的惊讶诧异,风逸微微颔首在心里想着的只有一点,风家大祭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么,全都一个样?
抬头只见这个大祭司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这个距离细看下来,眼前这个大祭司的眼睛也是罕见的异色瞳,但是全无一点活人生气,冰冷的感觉像是石头一样。如果用更贴切的说法来形容两个大祭司给自己的统一感受,风逸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木偶人。
不过如果木偶人能自己动自己说话有自己的意识,还在风家具有极高的地位……那还真是细思极恐。
抛开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风逸在风坤的示意下也对着大祭司行了礼,然后就听见大祭司以低沉暗哑的声音言简意骇的对风逸说道:“跟我走,去血池。”
血池?风逸有些诧异。
印象里那是一处给风家学院学子炼体测试最出色的前十名洗筋伐髓,令灵根品质更上一层楼,同时也会打通经脉,让肉身对于灵力的接纳度扩到最大,可以顺利通过步入修行的第一道关卡,对于日后的修行也自然有大好的益处。
可是,自己早就过了适用洗筋伐髓的时间,眼瞅着都快要突破黄阶了,这时候去血池能干什么?
风逸偏头看向了大伯风坤,却见风坤脸上神色有些难看。
看来此血池非彼血池了。
多半还有点危险。
果不其然,风坤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逸儿再怎么也才十三岁,血池洗心对于他来说有些过了吧?“
大祭司并没有回答,只静静立在一旁看盯着风逸。
风坤只能叹了叹气,眼神复杂的看了平静得过分的风逸一眼,然后转身下了祭坛,带着风家其他人离开,留风逸和大祭司在后。
大祭司则向着祭坛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向长廊延向的深山中。风逸也没有多言,紧跟着大祭司后面,一起向山中走去。
风遥跟在父亲风坤身后,在离开祭坛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只看见风逸的背影逐渐不可寻。
风家众人与来时一样安静沉默的往山下走,在密林中只有轻轻重重的脚步声,和枯草枝叶被踩踏的轻响。至于心里多了些什么思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出了山,风坤和各旁支亲戚约定明日巳时相聚商议后面的事,然后一一送走了他们,才坐上马车回风家主宅。
马车上,风坤一上车坐下就开始闭目养神,这令风遥心中不安更甚,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风遥还是忍不住问道:“爹,血池洗心到底是什么?“
风坤缓缓睁开眼,透出了些许疲惫。
“那是风家守着的真正的血池,或许存在的时间比风家存在的历史都还要更悠久。在里面浸泡,能最大程度的扩大强化修行者对于天地灵气的接纳度,最大程度的激发修行者的潜在能力。”
“那……血池洗心是好事?”风遥隐隐约约的觉得哪里不对。
风坤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地继续道:“是好事,可是一样有代价。家族历史上记载的下血池又上来的人后来基本上都在祭坛那立碑了。“
上来的人这样了,那相对的……风遥心下一惊。
“可没上来的那些,都化作血水永远留在血池中了。”风坤的声音越发的轻,但说出来的事情却很沉重。
“弟弟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可是天选之人……”风遥楞楞地说着安慰自己也安慰风坤的话。
风坤则看着风遥,惯来泰山崩于前而君子面不改色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难过,他道:“我不担心逸儿上不来血池,但你曾经也是风家学院里的佼佼者,经历过洗筋伐髓的过程。那种感受你应该还记得。”
风遥点点头,那种疼痛到发不出声的感受,但凡经历过绝对忘不了。
“那是将真正的血池水淡化到或许连二十分之一都不到又加入了许多镇痛补气的药材灵液的小血池,你尚且有此感受。”
“逸儿要面对的是真正的血池,真正的洗心。”风坤闭了闭眼,“那该是什么样的感受?可我甚至于不能拦着他去。”
“因为他就是天选之人,应的天下之劫,等着他的考验和挑战不知道到底有多难,而许多期望和责任已经压在他身上了。他只能不停的强大自己,不能停下。有足够的实力才去面对那一切。”
风遥沉默了,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才又有些哽咽的开口:“因为一个预言,把这样的责任和希望寄托于一个人身上,不管他真正的意愿想法是什么都只能顺着走这条路,太荒唐了吧。”
“是啊,多荒唐啊。可这天道就是这么荒唐,这人间就是这么荒唐,甚至于我们风家能延续到今都是因为这样的荒唐,这所有一切你能奈他何?”
风坤说完眼角的湿意终究没有汇成眼泪流下,反而是愈趋平静的想到许多,他想到多年前自己弟弟像是要把风逸养废的那些荒谬行为,或许是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一片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