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唐棠的消极怠工也是不敢持续太久的,因为风逸马上要在祭祖典礼上确立少主之位了,以风逸这个奇怪的bug属性,发生什么事都不好说。自己这个系统反正是只能当普通外挂使了,只关键时候盯着点不让风逸走太偏。
回想起自己刚来时制定的“主角养成计划”唐棠有一点恍惚,自己到底在干嘛……
几日后,风家的各个旁支到的差不多了,祭祖仪式的一切所需也已经准备妥当,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风家的祭祖仪式便开始了。
祭祖的地方就在风家领地内的一座小山上,设有风家宗祠,供奉着先辈牌位。
因为在战乱年代中见过些丧心病狂的人干些丧尽天良的事,从某一代开始,风家祖坟就实行火葬不留遗体,洒脱些的多是一把灰扬了,保守点的留个骨灰坛山上找个地随处埋了也不立坟。所以祭祖的后辈们也不太敢在山上随意走动,生怕自己哪一脚踏在了老祖宗的骨灰坛上,只能尽量顺着已经修成的路上走。
后辈们孝心可嘉,却不知,先人既是选择了这个归于天地的方式,便己经做好了不在意身后事的准备。终不过一抔尘土,从哪来回哪去罢了。
风逸跟在现家主风坤身后,风家一向过的不合世俗规矩,没什么大事不会祭祖打扰逝者安息,于是这也是风逸第二次祭祖,第一次祭祖……似乎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自己都还是被抱着上山的,印象十分模糊,而且那时候人貌似也没来那么多。
这么想着,风逸看看身后这排列不算整齐但数量十分可观的队伍,感觉自己头一次认识到风家到底有多么庞大。
也因为他莫名其妙和天地建立起来的联系,他走来的一路感受了一种不明确的力量藏在深山之中,此外似乎还有来自亡灵的絮语和叹息……
而自己身的某种被限制感也在随着靠近宗祠祭坛而慢慢减少。
因为少了这说不清的限制他体内的能量又有疯狂增长的倾向,风逸稳住心压制,开什么玩笑,如果他现在突破,按照经验必然是看上去很不正常的脱皮流血,风家其他人还没见过那场面,见到了怕是会当即把他当成异类处理了。
幸而发现的早,那种能量疯涨的情况很快就被风逸稳定住消停了下来。
只不过这么一个分心,再回过神时周围的环境似乎就有了点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天色在这一片刻暗了许多,密林里树枝的阴影交错着有些晃眼,明明风逸自己就在队伍的领头处,这一刻却看到了前面更多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那些若有若无的絮语逐渐放大清晰起来,却是一片杂乱,难以分辨到底在说什么。
风逸喉头动了一下,继续往前一步步走,竭力分辨着虚幻和真实。而前面的人影中,最前端的领头人,似乎已经站到了祭坛上。分明隔得很远,迷乱中更看不清面容,只觉得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蓝色的眼眸几乎是在发亮的,一眼看到了风逸,目光交接的一刹,仿佛看透了风逸的灵魂,带来一种震撼。
“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知从何处来的声音,渺远,又熟悉。
前方的人影逐渐消失,身边的声音戛然而止,唯有那双眼睛离风逸越来越近,放大的蓝色眼瞳中印出了风逸的身影,又变幻成其他许多模样。
我是谁?
我…或许…真的……不知道……
心底不待风逸反应自己先给出了答案。
正是迷惑不决时,面前的蓝色眼睛却化成了一道光击入风逸的身体。
似乎是一种平定心神的能量,安抚了风逸的慌乱,压制住了那些阴暗混乱的念头。
头上的汗珠顺着脸侧流下,风逸眨了眨眼终于脱离了那种迷失混乱的状态,身边一切也都已恢复正常。
“到了。”家主风坤的声音进一步拉回了风逸的思绪。
眼前就是风家自己的祭坛,十一座大石碑半包围在圆形的祭坛边,中心位置的那一座石碑尤其硕大,刚劲有力的在石碑上端写着古体的一个风字,下面则是一段赞歌。傍边的十座石碑则记载着对风家有功的一些先辈的生平纪事。祭坛中间还设有一方巨大的铜鼎,供以祭祀占卜。往下是汉白玉雕成的图腾,两侧有九级青砖台阶,每三层向外延伸一个大圈。
风坤站在台阶下,等身后的风家子孙自觉排列整齐后,以风坤为首,对着祭坛齐齐拜了三拜,祭先祖,告神灵,敬天地。
拜过之后,风坤自腰间取下了自己的家主令,置于左掌,口中默念着密语,右掌覆于左掌之上,注入灵力,猛的一抬右手,家主令牌在他两掌之间打了几个转之后便被风坤一掌送向了祭坛中间的方鼎上。
待到家主令与方鼎的纹路完全锲合,只听见方鼎传来“嗡”的一声,惊起四周鸟雀无数,鼎内随后便窜出了火焰。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祭坛左边,站在了石碑侧不易被发觉的一个祭司模样的人,则让风逸愣了愣,那妖异的金属面具,一人高的挂着铃铛的权杖,浑身包的密不透风,和自己曾经在西南边境见过的那位大祭司看上去唯一的不同只是衣服是白色的,而那一位的衣服是纯黑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风逸觉得那祭司有意无意盯着自己看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他回看过去时这个祭司却又只看向了祭坛上的鼎。
与此同时,风坤却已经从右侧台阶登上了祭坛,站到了鼎前面对风家众人,说道:“时又将乱,风云暗涌,思往昔先祖之大能大德,与今相对,吾辈深感羞惭。然上苍垂顾,祐我风氏,后辈兴旺,辈出人才,尤以吾侄风逸为表,天资聪颖,年少有为,堪当大任。是顺应天命,应运而出之人。顾其年岁尚小,今立以风氏少主之位,望其明志立德,得先祖教诲,护一方安宁。”
风逸听着内心毫无波澜,只恭谦的躬身作揖听训。见大伯风坤语落,抬起了头,也从右边的台阶走上了祭坛。
一步一步,走的稳健。黑色滚银边的华服,隐隐约约的流走着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