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一自吃完后,就拿了纸笔,立在半开的窗前写着什么。
不一会儿,便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
他顿笔止住,抬头,就看见那二人又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像两个傻子似的。
轻抿了唇,宿一刚准备向行竹招手,傅术白突然软糯地问了句,“公子,行竹说我像您一样不说话是个闷骚,是找不到娘子的。公子真找不到吗?”
傅术白垂下眼眸,眸底闪过一抹亮芒。
他似在盯着自己的手看,肩头有些颤抖,仿佛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而行竹则直起身,震惊里带着狐疑看向垂着脑袋的小木瓜,企图从那张无辜纯良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无果。
单是瞧着小木瓜这唯唯诺诺的样子,任谁都更愿意相信刚刚那句话只是个孩子的无心之言罢了。
所以嘛,童言无忌,是不会有几人计较的。
宿一捏着手上的纸,默了半晌,才冷眼瞅着行竹,“闲得慌?纸上的东西,你今晚去找,找不全别回来。”
感受到他全身的低气压,行竹忙从他手里拿过纸,顺便为自己申冤,“公子,我没说您,您要相信我!”
宿一却没回话,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窗外,语气微淡,“行竹……木瓜,你们说,今晚,会不会是兆明国没落的繁盛?”
中间说到“木瓜”二字,他明显不适应,停顿了一下。
但行竹和傅术白没注意,只是同时看向窗外,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的夜市上。
行竹收了性子,目光不屑,“既然佟齐不义,那么这兆明国日后再盛大,也不该是他在位的时候!”
“行竹,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大皇子的尸体。”宿一勾着嘴角,眸子深沉,说这句话时仿佛如说“吃顿饭”般的平淡,可内容,却是惊到了傅术白。
兆明国好歹也是一方大国,可行竹不但直呼明皇名讳,连公子也将兆明国的强大视若无物,而大皇子本就是明皇极宠信的皇子,想杀他,谈何容易?
“好嘞!”行竹笑嘻嘻地应着,眼里分明闪着疯狂的兴奋。
傅术白却心里一紧,公子和行竹到底是什么人?兆明国在二人眼里,好像什么也不是,一月后,大皇子当真会死?
没等他继续想,宿一斜睨着他,问,“怕?还是,不敢信?”
一旁的行竹也看向他,仍是一脸恶趣味。
他背后一阵冷汗,公子似一眼就将他所想给洞穿,这一问,便是问他的态度,他深呼吸,“信。”
宿一收了目光,又写了一张纸给行竹,“把东西找全后,就去办这件事。一个月后,去纸上注的地方。”
行竹点头,“那公子,我现在就去,您记得让叶虞出来保护您。”
宿一没应声,只抿了口茶。
行竹转身,刚准备走,又脚尖一转,伏在傅术白耳边,眼里藏着凶光,冷声警告,“小木瓜,我不管你是真的单纯还是装纯,刚你问的话我只当是你不满我取的外号。”
“但若是有意挑拨我与公子的关系,我保证,让你从公子身边消失。”
声音不大不小,恰是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
傅术白一个激灵,他感到耳边一空,才敢抬头,却已不见行竹踪影。
他确信,行竹说到做到,语气里的杀意,假不了!
他又确信,公子与行竹,绝没表面上简单,二人的关系,也定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
“小木瓜,我做的事,仅为了替傅姨出气而已,”宿一又打断他的思路,低眸瞧着茶杯中的茶叶,“至于你,日后想选择怎样的道路,我不会过问。但,会帮你。”
这一刻,傅术白才明白,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站在公子的阵营,而是公子站在他的阵营。
明皇自他记事起就没对母子二人好过,无论他怎么做,如今还是被痛下杀手,这仇,他怎可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