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语嘉统共也就会这么两三个菜，五六种食材，其他都在知识储备之外，许语嘉拿好了需要的东西，购物车即刻拐弯，要逃离生鲜区。
“梁佳。”韩桐拉住购物车，“买点山药吧。”
“……行，行吧。”
就这么一趟的功夫，购物车又多了不少东西。
“……就，就这样吧，韩阿姨，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吧。”
韩桐的手一顿，把拿起的菜又放了回去：“是了，吃不了这么多。”
她走在前面：“她就不会顾这些，想要什么一股脑的都要。”韩桐声音低了下来，“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韩桐拍了拍她的手背：“够了我们就先回去吧，超市太闷了。”
许语嘉抓着扶手：“嗯，好。”
两个人再回到家快过饭点了，韩桐脸上的疲态明显，在沙发上没坐一会便睡了过去，许语嘉从一边拿了个小毯子，厨房里的动作也放轻了许多。
韩桐是南市人，更偏向甜鲜的口味，江市重辣，二十多年也只能吃点小辣，许语嘉做事向来凭着自己的喜爱，她也是无辣不欢，擅长的菜品也都是口味重的。
她上网查着做法，放辣椒的时候减了又减，别扭地做了两个菜，熬了个玉米排骨汤。
“应该差不多了。”
许语嘉把两盘菜先摆好，韩桐还没醒过来的迹象，她走到沙发旁边，半蹲在韩桐面前。
“妈……韩阿姨，阿姨，可以吃饭了。”
韩桐还没睁开眼睛，紧紧地抓着许语嘉的手，指甲几乎都要刺到手背里去，许语嘉皱了皱眉头，轻轻把手搭在韩桐的手上。
韩桐才悠悠地转醒，眼底还湿润着。
“阿姨做噩梦了么？”
“不算。”韩桐松开她，“对不起啊，抓疼你了吧。”
“没有，饭已经做好了。”许语嘉扶她起来，“味道可能不大好，阿姨你别嫌弃。”
韩桐也笑了笑：“你的手艺阿姨又不是不知道，谦虚了。”
许语嘉动作一顿。
她怎么就突发奇想要给韩桐做饭了。
之前带梁佳来家里玩的时候，许方生和韩桐就一直在夸她的手艺，自己今天不是露了马脚么。
见韩桐落座，许语嘉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说自己两年没怎么进过厨房，手艺都下降了。
再说，韩桐应该也记不太清楚，两年前的味道吧。
韩桐是记不清楚梁佳的手艺，对许语嘉的水平倒是知根知底。
只是今天许语嘉加作料总是别别扭扭的，糖和辣都斟酌谨慎，韩桐也尝不出什么熟悉的味道。
是有些陌生的，但还能入口的一顿饭。
“还可以。”
许语嘉心里松了口气，笑着也跟着夹了一块。
没嚼几口咀嚼多的动作一顿，含着泪光把东西咽了下去，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的水。
又辣又疼。
她也没放多少辣椒，韩桐不也面色如常地吃着呢么？
“你现在一点辣都吃不了了？”
许语嘉吸了两口气，她以为自己是可以的。
“嗯。”往下走的鼻音还带着几分委屈。
“我之前也不吃的。”韩桐把辣椒挑出来，“江市的饭菜是出了名的辣，刚开始我也有些不适应，总想着离开。”
许语嘉擦了擦眼睛：“怎么留下了呢？”
“因为没地方去了。”韩桐给许语嘉舀了碗汤，“不过还好留下来了，才遇到了许方生，遇见了语嘉。”
韩桐自顾自地说：“方才我就梦到语嘉了。”她低头笑了笑，“她劝我不要再这么傻下去了，还告诉我永远都会留在我身边陪我。”
“……之后呢。”
“她怎么会一直陪着我，许语嘉这点最像许方生，就会空说些甜言蜜语，把人稳住自己偷溜走，我在梦里把她骂了一顿。”
“在梦里她都不希望我安生，哄哄我都不乐意，硬是跟我顶嘴，我死命地抓着她，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跟我走。”
“她哭了。”韩桐揉着一边的太阳穴，“什么事情都顺着她的心意，她潇潇洒洒地自己一个人离开，也不用管留下来的人要怎么继续，可她竟然哭了。”
许语嘉顿了片刻：“阿姨。”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特别丢人，方生现在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许语嘉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没有，阿姨，您特别好，真的。”
“你也觉得我像个疯子吧。”
她靠在韩桐的身上，抱着她的腰：“没有。”她忽然间想到明景辰上午说的话，“这是阿姨您自己的选择。”
“可是语嘉愿意回来么？”
许语嘉的胳膊忍不住用力：“她肯定是愿意回来的，阿姨。”她顿了顿，“但是她也肯定不愿意看到您受苦的。”
韩桐的手动了动，轻轻地放在许语嘉的头顶：“谢谢你，梁佳。”
“是我得谢谢你，阿姨。”许语嘉深吸了一口气，满是韩桐身上的浅淡的香味，“我一直很羡慕，语嘉有您这样的母亲。”
“永远是万能的，什么都难不倒您，什么都打不垮您的样子。在您身边就有无穷的力量和底气，觉得自己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因为您一直都在身后。”
韩桐笑了笑：“我没这么好。”
“您有，语嘉经常在我面前夸您呢，您一直是她的目标。”
许语嘉语气诚恳：“阿姨，我不太会安慰人，那些话在您面前似乎也没什么用处。您跟许老师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如果是语嘉，她也肯定不希望见到您跟叔叔这样相处下去。”
“你们是她跟世界的关联，就算她不在了，因为你们，她也永远都不会消失。她一样可以看到每天的晨曦日落，品到美食美酒，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你们还在。”
韩桐看了她许久：“梁佳，谢谢你。”
许语嘉摇头：“阿姨可以全随着自己决定，等调养好身体再要一个孩子，但是比起再出现一个许语嘉，她可能更高兴自己多了一个妹妹，您说是不是，阿姨？”
韩桐没说话。
“阿姨，虽然没用，我还是想说，逝者如斯，我们才更应该好好地活着，毕竟还带着另一个人对生活的向往和渴望。”
“我们得活得很好很好，才能把两个人的愿望一起实现，两个人才能都没有遗憾。”
韩桐揉着她的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即使我们两个不能互相感知，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
许语嘉在心里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