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羽雕像一样地站在不远处，许语嘉慢慢挪到了尸体旁边。
她有点难形容看见自己尸体的感觉，觉得有点瘆得慌，有点难过又不难过，空空荡荡的。
“我一直以为她是被人绑走了，还庆幸自己身上有能别人勒索的条件。”明景辰自嘲地笑了笑，“从她失踪之后也没放弃过在海域里搜寻，他们每次一无所获的时候就每多一份侥幸。”
“最后还是被找到了。”
许语嘉抿着唇，伸手要掀开身上的被单，明景辰打开了她的手。
“嘉嘉爱漂亮，她现在不希望别人看到她。”明景辰又掖了掖被单，他的手准确地放在“许语嘉”的手腕上，“这是嘉嘉自己编的，跑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合心意的珠子，半年了，一天都没摘下去过。”
他移到手背虎口的地方：“嘉嘉小时候调皮，经常跟小朋友打架，小朋友气不过，使了浑身的力气用铅笔戳她的手，虎口上留了个大大的黑疤。”
他摩挲着指尖，手指已经被水泡得发胀，细细的戒指箍在指节中间：“这是她挑的情侣戒指。”明景辰的手接着往下，“这个指头正中间有个小小的月牙……”
明景辰把她身上每一寸都说了一遍，许语嘉听得心疼，又不能开口阻止他。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在说，明景辰似乎要把过去没说的话都在今晚补齐一样。
“景……”许语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她咬着唇，还是说不出话来。
明景辰忽然转头看向她：“嘉嘉都跟你说过什么？”
“我……”
他眼中星星点点的光，在这一眼，慢慢都熄灭了。
许语嘉受不住他的眼神，用力掰过明景辰的肩膀，吼得嗓子快撕出血来：“我就是许语嘉。”
我就是许语嘉。
所以明景辰，别难过了，也别自责，她一直都在这里啊。
她听得见你的抱歉，知道你曾经没说出口的每一句诺言。
她月亮一样的男孩。
别再强撑着了，别这么绝望和卑微，你没做错什么，一切都还在你的掌心手背，我永远是你的拥趸。
即使我的肉身不在。
即使我的灵魂不知归处。
“我。”许语嘉咬着下唇，化不开的情绪都挤在那对浓黑的瞳孔中，许语嘉心口一窒，她颤抖着抓着明景辰的袖子，“你相信我，好么？”
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可是她舍不得。
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她舍不得看到这样的明景辰，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可怜地吊着一口气，脆弱到下一秒就能倒下。
明景辰怔了怔，又正对着“许语嘉”。
许语嘉抓着他的肩膀：“我求你相信我，我是许语嘉！”
明景辰的衬衫渗出了血，任由她抓着。
她愣了下：“你受伤了，那刚才你怎么不躲开？”见明景辰还是没反应，她狠狠地拽了他一下，“明景辰！”
她疼得嘶了一声，动作太大，自己的伤口裂开了。
这么疼。
她还要说什么，一把被秦修羽揪开：“你让他安静一会。”
“你不觉得他这样很危险吗，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明景辰了？”
秦修羽摇头，他看向许语嘉：“你伤口裂开了。”
“对对对，明景辰身上伤口裂开了，衬衫上都是血。”
秦修羽：“你是许语嘉？”
可算是有人信了。许语嘉连忙点头：“我是许语嘉，你快告诉明景辰，我是许语嘉！”
“嗤。”他对手下的人招了招手，“把她送回医院。”
“秦修羽，我真的……”
“嘉嘉已经走了。”秦修羽背对着他，“景辰，他总会好起来的。”
许语嘉顿时卸了力气。
她被两个人架着，听到秦修羽在身后幽幽地开口：“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