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备受关注的世纪婚礼毁于一旦,三天过去了,新闻上才闪过两句,网上的讨论也都被压着。
许语嘉是最早知道这件事情的,在婚礼闹事还没发生前,她就知道这场婚礼要被毁了。
谁让她是当事人呢。
现在还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准确。许语嘉深吸了口气,又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额头饱满,双目有神流波,鼻梁小巧,唇形也算是她喜欢的,只不过因为身体虚弱有些惨白。
也算是出众的样貌,许语嘉再次扣上了镜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三天前是她跟明景辰的婚礼,两个人相识六年可算是修成正果了,没想到她刚碰上婚纱,腹中一阵绞痛,像有一台绞肉机把五脏全都碎成肉泥,呼痛声都被沉沉地压在嗓子里,鼻腔喉头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视线被一片血色剥夺,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醒过来,已经在医院里,身体也不再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那个样子。
她变成了另一个人,许语嘉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脑袋疼出了毛病,直到医生把证件账单都摆在她的面前。
她变成了梁佳,自己许久没见的好朋友梁佳。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许语嘉蒙着眼睛,“我是在做梦吧。”
许语嘉放下手,看着天花板出神,忍不住连叹了好几口气。
深夜的医院静得人发慌,窗外促织声闹耳,许语嘉睁着眼睛,隐约听见了低声交谈的声音和脚步声,她右眼皮一跳,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许语嘉捂着莫名加快的心脏,一骨碌滚到了床底下去。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像踩在她心脏上一样,门锁咔哒一声。
门开了,昏暗的病房骤然明亮。
干干净净的,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为首的男人看了眼身边的护理。
护理心虚地抓着手:“都,按着您的吩咐,没出去过,平时这个点,她都,都睡了。”
“你说过什么?”
护理冒出了冷汗:“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都没说。”
男人冷哼了一声,身后的人跟着他一起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被子凌乱,还留着点温度,男人走到向窗户,两扇窗户都大开着,盛夏的夜风微凉。
护理连忙跟上:“是,是跳窗,跑了么?”
“你能?”
护理慌忙否认:“是,是不可能,六,六楼,正常……”正常人跳下去不死也残了。在男人的视线中,护理张口越发困难,只能在心里说完。
身边的助理走到男人旁边:“连大哥。”
男人摆了摆手。
护理被看得心惊,慌忙跑到卫生间:“是,是不是,在这里面。”他颤抖着抓住了把手,心里暗暗期望能在卫生间找到人。
病房的卫生间不大,在门口就能看见每个角落,护理不甘心,又走进去把角角落落,甚至小盒子都打开看了一遍。
护理心灰意冷地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男人面前。
“连哥,我……我是真不知道,我,我以为一个小姑娘……”他不敢去抓眼前的男人,只能匍匐在他的脚边,“求你,给,给我一个机会,我,我一定能……”
“不用。”男人又走到了床边。
许语嘉看着那双黑色的皮鞋,狠命地抓着自己的领口,生怕自己的心脏会从嗓子里跳出来。
“连,连哥。”护理哭喊着,爬到他脚边,“我一定不会再放走她了,求您再……”
男人皱了下眉头:“这没你事儿,回去给你妹妹做饭去吧。”
护理愣了一下才明白男人的意思,立马给人磕了几个响头:“谢谢连哥,谢谢连哥,我跟我妹妹一定本本分分,再也不给连哥你惹麻烦。”
“记住你今天说的。”男人身边的助理开口,“快滚吧。”
“诶,我滚,我滚。”护理连滚带爬踉跄着出了病房。
病房一时间没有一点声息,连窗外的蝉都被吓到屏息。
“连大哥。”身边的人向他请示。
男人看着自己的手:“怕什么,梁佳知道我们要来么?”
他接着说:“既然不知道我们会来,她身体也没好,这时候为什么要出医院呢?”
男人坐到了床上:“东西都在这,等着吧,要么一会回来,要么,就还在这里躲着。”
“梁佳”心里咯噔一下。
耷拉下来的被子刚好能挡住缩成一团的许语嘉,房间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她几口气都险些没有提上来。
许语嘉捂着自己的嘴巴,深深吸了几口气。
心脏砰砰地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她捏着拳头,微微偏头还能看到男人的鞋跟,他忽然换了姿势,许语嘉立马又缩回原来的位置。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他不屑地笑了一声:“还真能忍。”
许语嘉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男人又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看了眼床。
身边的人会意,一把拉开床铺,拽着许语嘉的一只手把人提了出来。
许语嘉忍不住尖叫了声,拼命地挣扎,抓着她的人依旧纹丝不动。
见到男人的样子,许语嘉停下了动作,微微放下心来。
是老朋友啊。
“连霈,是你啊。”
不过这六年都没见过他几面,连霈平时也不喜欢说话,这才没听出他的声音。
早知道是连霈,自己躲什么。
“哦。”连霈挑了下眉头,“你知道的还不少。”
许语嘉心下一沉,是了,她现在是“梁佳”。
梁佳怎么会认识连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