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路生,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是二更,喋术正窝在椅背上打着瞌睡,我才踏进门,他就风风火火的扑了过来。
“月轻梧呢?”我问。
娃娃脸迷惑的望了望我身后道,“世子不是去寻殿下您了吗?之前还说跟你一起过云集会!”
我哦了一声坐在了梨木椅上,大声的嚷嚷着要喝酒,喋术瑟瑟发抖的看着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委屈可怜的厉害,不知情的大概会以为我这个主子虐待下属,我被他看的发慌,剜了他一眼,拿起披风就往外走去。
走进西镜司府的时候,烛萝不在,只有月凡一人在一盏孤灯下饮酒,瞧着我过来他有些意外,告诉我她不在。
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找她,我找酒!”
月凡大笑了起来,俊朗魁梧的人看起来愈发的顺眼,我自觉的拿过一个酒杯倒了一满盅,迫不及待的送入嘴里。
却被这熟悉的口感傻了眼。“这不是酒?是水?”我不信的问道,随后瞧着酒坛子上的字有些迷惑。
面前的人却又笑了笑,“许多年前我就不喝酒了,用着这水过过瘾!”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到头脑,他可是驰骋沙场的将军,不应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吗?
“为什么?”我问道。
他笑了笑拿起酒坛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曾经有个人不喜欢我喝酒,就把我所有的酒坛子里装满了水!”
“后来呢?”我复问。
他端起酒杯,在孤灯下照了照,“后来她带了一壶酒来,醇香甘甜的滋味勾起了我多日的馋劲,于是我多喝了几杯,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他的神情很淡然,像是讲别人的故事,我一瞬间想到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只是今夜的故事都太过于苍凉了些。
“听说月墨离开了?”月凡突然开口问我,我点了点头,却被他脸上遗憾的神情吸引了,我问他烛萝和月墨当年的故事,他叹了一口气给我讲了起来。
西镜司由来多出武将,原来的西镜司宗主更是一心想要个女儿,只是到了三十五岁才来了一个月烛萝。
他本是个粗人,却生生把小女儿宠上了天,教她习武,教她兵法,完全是当接班人培养。
烛萝七岁那年,在街上遇到一个男孩,比她大了几岁,衣衫褴褛的在街头卖艺。
那时候少女独有的软心肠,她非要带男孩回家,那男孩极倔强,宁可饿死在街头被打的遍体鳞伤也不接受她的怜悯。
于是女孩便每日变着法的去挑衅他,日子久了,渐渐的发生了情愫。
西镜司宗主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嫌弃男孩的出身,瞧见男孩反而喜欢的厉害,连夜打晕把他带回了府里。
给他取名月墨,从了西镜司的宗。逼着他练武,逼着他学兵法,又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
那时候烛萝总是依偎在他身边,从七岁陪伴到了十四岁,整整七年。
故事走到了这里,我听着一切都很美好,我望着月凡的脸问道,“然后呢?”
月凡笑了笑看着我,“然后我也不清楚,听说小妹上了战场,后来还差点死了,最后月墨带回来了一个女子,据说叫什么月晴柔,反正就是这些了!”
“月晴柔?”我大惊,慌乱中酒盅里的水洒了我一身,我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人,“是晴天的晴,温柔的柔吗?”
月凡点了点头,看着我慌乱的动作很是意外。
“你们认识?”他问道。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喝了口水。
“月轻梧娶亲,夫人月晴柔!”我心里乱的厉害,脑海中只回荡着这一句。
“你们在聊什么?”娇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的回头,只见烛萝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男装。
她看到桌上的酒坛,突然暴怒的走了过来,“大哥你竟然敢给她喝酒,你不要命了吗?”
她的声音聒噪的厉害,我有些无奈,好好的故事会生生被她搅和了,我揉了揉发胀的耳朵道,“水、水、姑奶奶,这是水!”
那厮颇不信任的闻了闻酒坛,才切了一声坐在了我的身旁。
月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跟我说了两句就撤了。
“怎么样?”她问。
我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她一脸不满的瞪着我,“月凉辰呀!”
我皱了皱眉,想起花灯摊的事我就头大,无奈的灌了口水站起身道,“今晚我住你这,我睡床,你睡地!”
我的声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杀猪声的尖叫,我风一样的往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