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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戏子·光中去

苏航被关在了监狱里,手上戴着冰冷的手铐,饭菜也只是别人吃剩的冷饭,就连他最喜欢的锦色外衣也被狱卒搜刮走了——他苏航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疯了似的趴在铁笼子旁喊着温景轩三个字。

“新来的,别叫了。没人能听到。”一个满脸灰尘的老者劝道。

“我不信!我不信!”他疯了似的要挣脱手铐。

“你莫非有什么冤情?怎么这般不甘?”

“我认得你,你不是那叫苏航的戏子?”

众人听后一片议论。

“哼”苏航轻哼一声。

“你有什么骄傲的,从前你是别人都喜爱的角儿,如今不也和我们一样了吗?哈哈”

说完,大家一片哄笑。

“骗人,你们骗人!景轩才不会这样对我”苏航满脸都是泪水,将他与温琛的往事条条道来。

“他教我识字,教我下棋。他给我买冰糖葫芦给我我爱吃的所有。他给我画眉,给我抹胭脂。他说整个天下只有我……只有我能叫他这般动心。他说……”他咽了咽口水,哽咽地说道,“他说他只爱我一个……”

“糊涂!”老者说完便转身睡了过去。

他却被温琛骗了整整十二年!直到几天前,苏航才得知他不叫温景轩,而叫温琛!

几天前。小六子看过报纸后突然发起了疯,嘴上还一直喊着“温琛杀人了!温琛杀了赵县长!”苏航听后觉得有些蹊跷,便小心翼翼地问小六子:“小六子,你告诉我,温琛是谁?”

小六子指了指地上的报纸,接着傻笑起来。苏航弯腰小心地捡了起来,却不料在上面竟印着温景轩的脸,旁边还有个漂亮女人挽着他的手。

他心头一紧。怪不得他温景轩总是这么神神秘秘,怪不得他能买得起那些昂贵的物品,怪不得他上次带着一身枪伤回家,怪不得他总是不辞而别...

曾经的那些誓言,那些对他的好,那些细节和情爱,都像“温景轩”这三个字一般虚假!可苏航却从未怀疑过他,他自认为得到了世上最真挚的爱。

小六子疯了似的跑出戏院,大喊“温琛是杀人犯!”无奈之下,苏航只好将他杀掉。

回忆结束后,苏航突然唱起戏来,唱起那首《贵妃醉酒》:

“去也去也,进宫去也!

唐明皇将奴骗,错过好良宵。

骗得我欲上欢乐,

万万岁,只落得冷清清独自一人进宫去也!”

苏航不吃不喝,他觉得用死就能让温琛再见他一面。A听闻后很是感动,在A不断劝说下才让苏航见了温琛一面。

温琛冷冷地看着苏航,问:“你为什么要杀方娇娇?”

“哼”苏航嘲讽了一声,“我就看不惯她那副狐媚样,真叫人作呕,她那***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怎么这般心疼她?”

“那日我爬了两天两夜的山,去庙里给你求神,我的脚都磨出了血,回来还淋了雨。你呢?你一声不吭地走了,就留了首诗,告诉我要我放弃你!”

“我跪在校门前等你等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觉得我没有诚意才不愿意见我,我连发了四天的高烧,你一次也没来看我!怪不得我问你的事,你次次都含糊地对我说,我瞧你是个仔细的人,才会全心地信任你!”

“在你看来,我只不过是你酒后助兴的一个玩具,一只你豢养的阿猫阿狗,高兴了,你赏我几个新奇的玩意儿。不高兴了,你就离我而去。你次次都是不辞而别!枉我信你爱你,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那贱人打烂了我的花瓶,哼,对我来说的珍贵之物,对你却是可有可无!我一点点地把它凑起来……可我,可我怎么也凑不齐!你一直都在骗我!那些吻,那些情话,既然不是真心的,又有什么意义!?你给了我爱,给了我所有,又把它全都夺了回去,我就好像栽了场大梦惊鸿,醒来却是两手空空。是啊,如你们所说,我人是下九流的,我的爱也是下九流的!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我求求你,你可怜可怜我行吗?”

“你……”温琛皱着眉,“为了你的一己之欲,便是三条鲜活的性命!是我先抛弃的你,是我执意要娶方娇娇,是我和她有了孩子!你要杀杀我啊,你要恨就来恨我啊!你非要看我家破人亡,身败名裂你才甘心?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这个冷漠无情的杀人犯,你是无知!鲁莽!狠毒!”

苏航怔了怔,满眼都是震惊和委屈,“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我……”

温琛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眼神里充满着懊悔与疼惜,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苏航又被带回了监狱,不过这次,他绝望了。他可是苏航,是那个一票难求的苏航,是那个从小就被捧在手心的苏航,怎么能这般落魄?怎么能被人骗的这般凄惨?

“为什么?刘妈!我也是你看大的孩子啊,为什么这样对我?温景轩!明明我才是一直陪着你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早该知道你是不会带我走的……”他含着泪水,咬舌自尽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苏航只记得温琛曾说他比晚霞还要绚丽,只记得他那日许诺,说要陪他看遍落日与山河。苏航只记得他满眼星辰字字恳切的话语,只记得他唤他名字时的温存。

苏航才不会恨他,也不会怨他。苏航觉得,真正的爱不是邀功,不需要时时刻刻表达。曾经的风花雪月到最后也只剩得了花前痴梦,苏航一身落魄皆是因他,可苏航并不怪他。只是,听曲人终究不懂唱曲人心头的那番滋味,也没有人心疼过苏航的笨。苏航什么也不想要。

后来,风清月皎,玉树琼枝,柳烟花雾,锦绣山河,在这万千风景中,苏航偏爱西边那一抹艳红,却无人与他再立锦霞。

树上仅有的那朵蔫了的梅花也随着最后一缕冬风吹落了,一方的枯萎却无法阻挡整个春天的到来。

“十二月已逝,

四月将至,

冰融水归,

冬末春分至。

十月已逝,

绿树花开。

不幸,

疾病,

相信,

无用。

明白,

无止境,

木琴长响五声后。

病走,

一人亦随之去。

现在退后十一年二十个月两个星期十一天十八个小时十二分十八秒,

墓上刻出。

“Well ,You Can Get What You Want ”,

醒来之后。

新的生活,

感激生命。”

A翻开那首诗,本意看起来是——以新代旧,获得重生。

“现在退后十一年二十个月两个星期十一天十八个小时十二分十八秒,墓上刻出。‘Well ,You Can Get What You Want ’”突出的长句以及不合适的大写使A疑惑。A将W Y C G W Y W 几个字母分别向前数了相应的数字,意思是“leave me”(凯撒密码)

或许苏航也只理解到了这两个意思。在他的眼中,这首诗的意思是——离开我温琛,你我皆会获得新生。其实这首诗不仅仅是这两个意思,温琛对苏航的爱也不止一点。

温琛满脸颓废:“我这婚事是父母定的,父亲年事已高,母亲又早早地去了。二老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好好为他们传延香火,母亲抱憾而死,所以我想让父亲能美美满满地过个晚年。我本想再过段时间离婚,带航儿远走高飞,可是……我没想过他会为了见我杀掉小六子,因为嫉妒杀掉方娇娇,杀掉我的孩子。”

“或许杀掉小六子,是因为小六子突然有天说你是杀害县长的凶手呢?或许杀掉方娇娇是因为她行为不轨,对你不忠贞呢?”

温琛眸中闪过几分讶异,随后苦笑道:“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越界。”

A又说:“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刘妈。也许整个案子最神秘的人物就是刘妈,她先是故意在街上遇到我们给我们提供信息,后又一步步指引我们查案的方向。”

温琛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戏院着火了!发现时已经烧坏了大半个院子。大伙们不住地向那儿倒水,却总是扑不灭那火,直到那院子全都燃成了灰烬,那火才被扑灭。刘妈消失了,温琛也不知所踪。后来那片地上长出了很多簇花,且个个都开的娇艳欲滴。

刘妈究竟是什么人,她和温琛到底去了哪里,苏航的杀人动力是否正如A推测那样,也许此后都不会再有答案了。因为那片火不仅吞灭了戏院,也吞灭了这个案子的真相。A望着西边那片火烧云,在心里默默想着,他又记起了那首诗,其实那是诗也是谜题,它还有两个答案

第三个答案:“木琴长响五声后”说明五个字及以上是长,相反是短,再加上这不合理标点,就是一句话的断开,如果用摩斯密码解一下,那么就是“喜欢你”。

第四个答案:每行第一个词用英文首字母拼写意思是:待我归不可相忘。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处必有可悲之苦。”A感叹了声转身离去了。

那日,刘妈撵走了戏院里所有的戏子,独自在院子中大哭:“我那儿啊,你生来痴呆,你父亲和我是一夜情,莫怪为娘狠心,为了自己的名誉而不认你。如今我也给你给苏师傅报了仇,为娘这就陪你!”说罢刘妈将火扔到院里。

火疯了一般燃烧着,如同一条凶猛的大蛇吞噬着戏院,温琛在院外沉默了良久。他望着那片似被火烧红了的天,叹了口气。

片刻过后,他径直地走向那片艳红,仿佛走进了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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