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质子已经挑了三日水,门内池潭早已焕然一新。
他蹲在湖边往桶里舀水,他准备挑最后一旦。
噗通——
一颗小石子掉进他的水桶。
若是伸手进去捡,沾于手上的泥必定染污了水。
于是玉质子一掌拍到水桶底部,桶内的石子和清水一同飞升到空中。
那水成一条弧线,他起身带桶,就着弧线接水转身。
接毕,水收回桶中,石子噗通一声掉落在湖里。
噗通——
又一颗石子落进桶里。
玉质子这才察觉准是某个人搞的鬼。
他没好气地吸口气,准备喊着。
“雨......”
话到一半,一个人影从草丛堆里冒出来。
“啊...小五姑姑。”
原来不是雨果。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呀。”
“不是,玉质子没有不高兴。”
“看你那脸上失望的表情,难道你就那么喜欢那只猴子吗?”
“小五姑姑且勿乱讲,玉质子并无他意。”
“你看你,叫那只猴子什么妹妹的叫,到我这怎么就变成姑姑了。”
玉质子答不上来。
“我与你长不到一岁,把我叫的那么老。以后不许叫我姑姑了,就叫我小五好了,亲切一点儿。”
“这...恐怕是不太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
见玉质子没有答话。
“好吧,叫我姐姐总可以吧。反正不许叫姑姑了。”
玉质子面露难色,也没有答话。
小五只当他是默应了,心里高兴着。
“我还剩这最后一担水未挑,最后一周湖未行,就先不和小五...姐姐聊话了,恕玉质子先行一步。”
“欸~~”
这怎么就走了。
玉质子挑上旦刚没走几步,小五又说。
“你看你都在这上山下山百八十回了,也没见雨果来看过你一眼啊。你在这被她害的受罚,她却在房间里心安理得的享福。”
玉质子停下背影,未答话。
完毕,又起步。
“欸~~,那我就在这等你,等你绕完,咱俩一块儿回门里去。”
小五大声喊着,扭着肩,抿嘴笑。
玉质子依旧未答话,又起步继续向远处走去。
......
青城山的山峰并不高耸,背脊也不陡峭,但就是在这幽幽荫绿之中,贯穿着天地灵气。
这里葱郁连绵,植被茂密,迷雾漫漫。但唯有一处山石曝露,悬于高空,聚鼎泰首。
此处采气之阴、刚之阳,囫囵天地周转,却至始至终日月分明。
有一修身老者坐于其上,气聚神定、安心定慧。
“师尊。”
身着长袍青衣的二师兄站在山石之下。
相隔数百米,拱手拜见。
那坐于山端之上的,便是金衣门的掌门尊者,金聿大师。
金聿大师慢慢睁开眼。
“玉质子的身子可还好?”
“玉质子已是舞象之年,此种练习强度,对他来说,也算适合。”
“这孩子秉性纯良、谨慎乖敛,可遇上了金雨果,恐怕他是讨不到好的。”金聿大师面露笑意。
“师尊见笑了。这些年来,师尊让弟子打理门内事务,弟子自当尽心尽责、不敢怠慢。可时长事与愿违,弟子难辞其咎。还望师尊教诲。”
“掌管金门,本就事无巨细,此乃细水流长之事,老二不必太过苛责自己,但求无愧于金门弟子,无愧于金衣列宗即是。”
“弟子真心期望师尊早日归门,金衣门方可恢复昔日的荣光。”
“此次坐山,七七四十九天,时日虽短,却也能,得空山之道,岂不乐哉。”金聿大师徐徐说道,“人各自有命数,金衣门亦有其定数。”
“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弟子也知,人定胜于天的道理。”
“那你又岂知,汝之胜,非天意而为?”
......
“那师尊为何愿意屈尊在此,而不返还金门,重振金门,师尊又怎能确定,此非天意?”
金聿大师未答话。
他指了指远处那山林。
二师兄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除了茂密的松柏野桐,点缀着紫荆,也就是几只雀鸟了。
“是雀鸟?”
“那是红鸲雌鸟,属冬候鸟。”
“为何会出现在如此盛夏时节?”
“这世间的万物皆是生灵。一禽一兽、一花一草,皆是灵体。或山川、或河流、或雷电、或雨雪,亦是灵体。”
“师尊是说,这万物皆有灵。”
“不错。万物有灵,万物生灵,而这灵又孕育万物气韵。他们交相互运,融汇贯通。就如这沁湖中的水,细流作散,滂沱为聚,无色状且无盘踞,无论天遥地远,始终一气。”
“师尊所言,弟子略能参悟一二。灵则是天地气韵,可谓灵乱,天地则乱。那......这红鸲雌鸟出现在此盛夏,难不成...这天地之间...已经开始......?”
金聿大师抬头看着天,风云变幻,陈谜茫茫。
“女帝,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