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你为何不辞而别,莫非是另有怀抱么?”
红衫女子停下脚步,幽幽看着徐飞。
徐飞有些疑惑,苦笑着说:“姑娘,你认得我?”
他确实是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这名女子。只不过记忆中有个极模糊的回忆,仿佛似曾相识。
“玉怜楼一别,不过七日而已,想不到徐公子居然忘了红袖。却是红袖来得唐突了......”
“既然已是见了公子一面,红袖再无牵挂,就此别离。”
红衫女子眼中泪光盈盈,衽礼一拜,轻咬樱嘴,黯然回首就要离去。
“玉怜楼?红袖?”
徐飞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片片残缺画面:
雅致小阁中,公子画眉、美人倚窗,春宵浓情切切,如胶似漆......
“红袖,红袖......”徐飞喃喃自语,蓦然想起往事,“等等,你是苏红袖?”
裴铁衣和高八斗对望一眼,皆是心中感叹。
玉怜楼是长安京城四大青楼之一,苏红袖更是玉怜楼的头牌红粉,誉满京城。
想不到苏红袖居然和徐飞有着剪不断的情缘,竟一路追随,来到这离京百里外的陈郡驿馆。
徐飞心头也是异样感觉,无端端又惹上一桩风流债。
二十名燕云铁骑见裴铁衣松了戒备,都是杀机消除,大厅内顿时又恢复平静,却多了一层旖旎难明的气氛。
苏红袖正要离去,听到徐飞一声呼唤,顿时肩头微微一颤,蓦然回首,眼波中且惊且喜:“徐公子,你记得红袖么?”
徐飞已经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红袖姑娘,我奉父命前往海外,许多事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我不是忘了你,只是身负重任,确实有难言之隐......”
苏红袖闻言仿佛心花怒放,霎那间容颜焕发,更是明艳动人,喜悦道:“徐公子不必多讲,红袖知道公子心意,已是足亦!今日前来送别,也是红袖想见公子一面。”
说到这里,她脸色嫣红,缓缓道:“红袖别无长物,唯有一舞奉上,祝公子一路顺风!”
美人挥袖,长吟歌舞,苏红袖竟在灯火之下,众人眼前,盈盈起舞送别。
“莫忘风月,寄语星霜。君去海阔遥云路,仍念尽处是潇湘......”
她且歌且舞,长吟悠扬。整个身影仿佛月下花影,摇曳多姿,宛若飞天仙蛾。
厅中众人尽皆看得如痴如醉。
有些江湖游侠感同身受,随着苏红袖的歌舞手弹酒樽,酣畅应合。一时间,这驿馆大厅之中熏熏如春风袭人,一片欢语。
“好词!好歌!好舞!”高八斗摇头晃脑,陶醉得眉飞色舞,偷偷瞅一眼徐飞,又悄悄对裴铁衣道:“公子结识了如此一位多情多艺的可人儿,实在令人羡慕!”
裴铁衣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
“公子一路顺风,莫忘了长安城,莫忘了苏红袖!”
一曲舞尽,苏红袖望向徐飞,轻轻一笑,转身飘然离去。
只留下满厅众人惆怅不已。
徐飞心中微微苦涩。
世人皆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他此刻才明白是什么道理。
随着苏红袖的离去,厅中众人对徐飞的猜测更是气氛高涨,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
正在这时,驿馆门外一声震响,大门又被重重推开。
靴声连踏进来,数十名全副精美铠甲的骄兵鱼贯而入。
裴铁衣目光一寒。
所有燕云铁骑顿时散开来,将徐飞团团护住。
“宫廷禁卫?”
高八斗一瞧这些骄兵的装备,顿时大吃一惊。
闯进驿馆的禁卫皆肃然两列,分左右守在门前。
立即又有一个魁梧胖大的身影闯了进来。
“徐飞,如此美人你都不要,小王可就笑纳了!!”
随着一阵张狂大笑,身穿明黄色锦袍的魁梧胖子,强扯着一袭红衫的苏红袖,大摇大摆来到众人眼前。
此人年近三十,生得肥头大耳,挑眉阔嘴,一对眼睛滴溜溜乱转,浑身上下都是嚣张跋扈的气质。
他头戴紫金冠,身上的佩饰皆是珍贵至极。任何一片丝、一粒珠,皆是精致夺目,显出其身份的高贵。
在长安京城,只有皇室宗亲才有资格穿明黄锦袍。而且还必须是有爵位的皇族子弟,普通宗室也不行。
“小福王?!”
高八斗和裴铁衣看清此人容貌,顿时都是吃了一惊,双双拜倒在地:“武威公府燕铁衣、高八斗,参见小福王殿下!”
带着宫廷禁卫闯驿馆的这位,正是当今乾皇李渊的亲侄子,长安城中鼎鼎大名的小福王李宰基。
但徐飞却没有言语,只是满脸铁青的盯着李宰基。
在李宰基的手中,已经把苏红袖的红衫撕扯得变形。
娇躯柔弱的苏红袖在惶恐挣扎,但又不敢乱动,脸上满是屈辱的泪水。
“放开她!”徐飞踏前一步,森然道。
“哟哟哟,好大的口气!”
“被流放的破落子,还逞什么威风!”
“一个骚粉头而已,我们一起来玩玩......”
李宰基身后,自门外又走进八九个公子哥,皆是锦衣华服,气态张狂。
这些都是李宰基的跟班死党,每一位,也算是皇室宗亲。虽然比不了李宰基身份尊贵,但后台也都不小。
“不相干的都滚出去!”其中一个公子哥,对着满厅众人大吼一句。
驿馆里的酒客们,一瞧这架式就知道惹不起,立即全都一哄而散。
片刻间,整个驿馆内顿时只剩下两批人,气氛异样紧张。
徐飞视若未闻,逼近到李宰基眼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叫你放开她!”
李宰基突然之间有些恍惚,感到眼前这个徐飞,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气势凌厉,一股凛冽杀机扑面而来。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徐飞,前世是历经无数血战,每一步都是挣扎拼搏而来,成王夺皇,早已养成一股天然威势。
就这么一个恍惚间,李宰基鬼使神差的心头一慌。
他扯住苏红袖的手也打了个颤,居然就松了。
徐飞迅速出手,挽住苏红袖的纤臂,脱开了李宰基的束缚,脚下退后几步,将苏红袖护在身后。
这一下发生极快,李宰基未反应过来,大为羞恼,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怒喝道:“徐飞,你还敢跟我斗?”
周围簇拥的公子哥们,也是想不到徐飞如此果决,几乎一眨眼就救走了苏红袖,完全和他平时懒散的风格不符。
“大胆!”
“放肆!”
“徐飞你还敢跟小福王殿下抢人?”
徐飞依然是视若未闻,轻声嘱咐苏红袖躲在燕云铁骑后面,然后自己拂了拂衣袍,瞧着李宰基,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你们这点出息,大好的人生不去奋斗,天天就知道争风吃醋,撒泼耍横,有意思吗?”
他这话一出,那些闹得正起劲的公子哥们,都是噎住。
李宰基也是一脸吃瘪的瞪眼,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整个长安京城尽知,在酒乐欢场之中,武威世子徐飞和小福王李宰基,乃是势如水火的两大“净街”势力。
近些年来,不知有多少荒唐的故事,出在这两位小爷之手。平日里见面就是死掐,换着花样的比拼斗争。
谁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徐飞居然开始讲道理了!而且还以一副长辈的口吻。
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宰基胀红了脸,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点本王的事!今日要你下不来台,尝尝落水狗的滋味!”
“苏红袖,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乖乖到本王身边来,若不然,今日就砸了玉怜楼,再撕了你的脸!”
李宰基怨毒的望着苏红袖的方向。
徐飞目光一寒,但随即恢复平静,对李宰基道:“你堂堂一个皇族,拿一个弱女子叫阵,还要不要脸?”
“说吧,你究竟是想要怎样?”徐飞道。
李宰基一听,觉得徐飞服软了,立即焕发跋扈气质,哈哈笑道:“你落了势,被赶出京城,就要有落水狗的觉悟。”
“来,先给本王磕个头,赔个不是。兴许本王高兴之后,将之前的仇怨一笔勾销。再赏你几两金子,不至于在外去受苦!”
“哈哈哈哈......”
“殿下说得对,这赏金该赏,只当是赏了乞丐!”
一众公子哥们都是喧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