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醒来时,齐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地挂满了红纱,徐知诰以为是徐知训又纳小妾,便没多想,四处寻找徐知晚的身影。
徐知诰不见徐知晚在听雪阁,逮住一个家丁问话,才知道今日徐知晚与杨溥大婚。
徐知诰惊慌失措地冲出齐国公府,才发现齐国公早已派士兵守住了大门,为的就是为了防止他醒来去亲王府闹事。
旧伤未愈,徐知诰不顾一切地跟士兵们厮杀起来,旧伤添新伤,不一会就浑身血淋淋的。
“二哥,上马。”徐知询骑马闯来,一把拉着徐知诰上马,匆匆地往亲王府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徐知诰还做了一件徐知询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就是买了一根菠菜。
抢亲,买菠菜?
换了一匹千里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广陵已经是傍晚了。
“二哥,我在门外等你。”徐知询道。
“好!”徐知诰看了看挂着红布的亲王府门匾,握紧了拳头,走了进去。
守门的士兵,看到徐知诰一身挂彩,只是惊讶了一下,没敢阻挠徐知诰。
徐家如今权势滔天,吴国的政权军权财权,全部归徐家管,说这天下是徐家的也不为过,谁敢拦徐家二公子?
一路顺利地进入了亲王府,徐知诰一眼就看到了在高台上与杨溥拜天地的徐知晚。
徐知晚身穿华丽无比的翠绿喜服,头发全部绾起,头发上缀着金鸾簪,眉心贴着红色花钿,用精美的羽扇遮面。
是徐知诰想象中穿喜服的样子,徐知诰每踏上一步阶梯,都感觉心情无比沉重。
徐知晚很庆幸此刻用羽扇这住脸,否则她脸上的慌张定是暴漏无疑。
“徐知诰!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坐在酒席中的徐知训率先开口训斥道。实则内心暗道:徐知诰,你赶紧闹,闹得越大越好,父亲就越难堪,越讨厌你。待会我一剑杀了你,父亲都绝不吭声。
徐知诰仿佛没听见般,继续往阶梯上走,刚走上一步阶梯,齐国公就坐不住了:“逆子,今天也不看看什么日子,休得胡闹!”
徐知诰脚步顿了顿,浅笑地看着齐国公:“我只不过想给自己的妹妹送一份礼物而已。”
“礼物?”徐知懿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两手空空的徐知诰,怕他闹事急忙劝道:“二哥,先等仪式结束,再送也不迟。”
没眼见的徐知露,倒是一语挑破:“送什么礼,分明是来抢亲。我可听说两人曾记私奔,足足私奔了半个月,说没发生点什么,说出来都不信。”
闻言,酒席首座两位看起来格外高贵大方的贵妇人纷纷扭头看向徐知露。
年纪稍大的一位贵妇人正是杨溥的生母,王氏。而另外一位年轻貌美的贵妇人正是吴国的长公主。
“此话怎讲?”太妃王氏率先开口问道。
王氏是太祖的妃子,尊贵无比。
生性高傲的太妃王氏问话,徐知露喜出望外恨不得贴上去,谄媚讨好:“六妹与二哥青梅竹马,从小两情相悦。经常厮混在一起,两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这不,六妹与亲王订婚后,两人就私奔了。足足消失了半个月。”
本来就对徐家反感的太妃王氏,更加讨厌徐知晚了,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台去把她拽下来。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知露:“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孩子喔。”
徐知懿忍无可忍,瞪了眼徐知露,竟然与沈颜异口同声到:“你闭嘴!”
徐知懿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瞪像癞皮狗一样,黏在她身边的沈颜。
沈颜厚颜无耻地朝徐知懿掐笑道:“是不是看上本公子了?
徐知懿头疼扶额。是在想不通眼前的流氓,居然是饱读诗书的翰林大学士。
徐知懿别过头与长公主对视了,随之颇有好感地朝长公主笑了笑。
长公主也温和地低头示好。
没有人的阻拦,徐知诰很快便站在了徐知晚的面前。
一身红衣,气宇轩昂的杨溥拦在了徐知诰的面前,冷声道:“礼物给我就行。”
徐知诰冷冷一笑,看着杨溥:“与你何干?”
忍住内心的痛,徐知晚故作镇定道:“二哥,别闹。”
徐知诰苦涩地笑了笑,看起来凄清无比:“连你都觉得我是在闹吗?你说过不嫁他人。”
徐知晚哽咽了一下,忍住眼的泪意,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冷酷无情:“我想嫁谁,是我的权利。二哥若是为妹妹的幸福着想,就请你离开亲王府。”
徐知诰嘴唇颤了颤,眼眶红了起来,看起来很委屈,却温柔的笑道:“阿晚,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嫁给他的。别闹,我们回家。”
徐知诰话一出,杨溥脸沉了下来:“徐刺史再不离开,我就只能动武了。”
听到要动武,徐知晚担忧地看满身鲜血的徐知诰,心道:再不走就要挨打了。
徐知晚咬了一下牙关,狠下心:“二哥!别自作多情了,好吗?我看着都觉得可怜。你不过是一个养子,无权无势。而我的夫君,却是吴国四王爷。对比一下看看,是傻子都会选王爷好吗?”
心像被扎了一根刺,徐知诰装作听不懂,枞怀里掏出一颗菠菜递给徐知晚,讨好地笑着:“阿晚,我们一起种下的菠菜如今成熟了。”
走煽情路线?徐知晚确实被打动了,眼中带着泪意,却强行把眼泪逼了回去:“这么穷酸的礼物,谁要?果然是乞丐出身,爬到什么样的位置都带着一股穷酸味。”扬手一把拍掉了徐知诰手中的菠菜。
“乞丐”两字,徐知晚知道这是徐知诰的逆鳞。
当年战乱,年仅六岁的徐知诰,父母双亡,沦为乞丐。
四处乞讨,十分可怜,后来遇到太祖杨行密才改变了命运。
杨溥上前一步把菠菜踩到了脚底。
徐知诰愣愣地看着地上破碎的菠菜,双眼通红。
突然徐知训不按常理出牌,抽出剑朝徐知诰刺了过来。
情急之下,徐知晚一脚把徐知诰踹下了楼梯。
“看他的样子,好像一条狗。”
“啧啧,太惨了。本来就是没背景的养子,还得罪了齐国公。”
“就是,刚刚徐知训提剑冲上去的时候,齐国公都没阻拦。看来是真的弃了他。”
………
闲言碎语如波涛般涌进徐知诰的耳里,徐知诰疯疯癫癫地狂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摔断了的右腿,一蹶一拐地离开了亲王府。
徐知晚被杨溥紧紧拉住,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越走远的背影,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杨溥突然一把抱住徐知晚,安慰道:“不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一句话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徐知晚是因为害怕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