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早就知道火鼠,但也是第一次见,菌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为什么要捉火鼠来?”李恩继续问道。
菌人是国师府最小的,虽然努力,但总是被照顾的那个,如今遇到个比他还小还不懂的,便自愿当起老师来:“蛇喜食鼠,却又惧光热,这火鼠便是大蛇天生的克星,能将它从水中引出,又能压制它,所以师兄得到消息时就让人去捉了。”
谁知李恩丝毫没有感激的样子,转头就去拉白瞿如的衣摆:“师傅,那我们今晚就去后山吗?”
白瞿如摇头:“还差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火浣布。”
火鼠生在火林山,那里皆是不尽之木,常年燃烧,因此用火鼠皮毛织成的布能防火挡热,这也是许多人不惧危险也要去捉火鼠的原因。
好在这几只火鼠已成年,体型够大,皮毛厚实,它又长得快,剪掉些许毛发过几日又能长回来,不会伤及性命。
他看了眼天真,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带着几个人拿着早就磨锋利的刀将三只火鼠带到了后院。
不一会儿就听到后院一阵吱吱声。
楼上早有几个绣娘等着,日夜赶工,一天一夜便能造出几件火浣衣来。
火鼠到了,东风便有了,此时便有了九分把握。
白瞿如难得脸上露出些松快的气息,不动神色松了松僵硬的肩膀,拍了拍菌人的肩膀:“好好休息,明晚行动。”
菌人收起脸上的笑,声音洪亮:“是,师兄!”
第二日客栈老板不顾这满屋子的客人,喜气洋洋的出门,临走前还同侍卫闲聊:“各位大爷,近日我祭祀典礼搭台,我得去帮忙,你们要什么就与伙计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祭祀典礼可是大事,消息传出来之后据说仙姑一直在寻找搭建祭祀台最合适的地方,近日才选定了应是在寒山寺前面不到两里地的空地上。
寒山寺占地巨大,香火不断,这里风水最好。
这地方谁人不识寒山寺,得到消息人纷纷自愿帮忙去搭建,到时候人山人海,周围的摊位铺子也纷纷挪了地方。
白瞿如换了一身黑衣,三千墨丝梳于冠中,上面点缀着一颗东珠,到添了几分柔和。
外面罩着以见火红的夹袄,用腰带束着,更显得腰细腿长。
这便是火浣布制成的夹袄,只是这几日天气炎热,看上去反倒有些瞩目,他身后的一行人均是一样的打扮,唯独李恩和菌人,因身形小,又细皮嫩肉的,便给他们做了件披风裹着。
此刻天热,李恩热得抓耳挠腮,额前的头发都汗湿了。
白瞿如看她一眼,见她小脸通红,便道:“热便脱了吧,晚些再穿上也不迟。”
一旁的热得快虚脱地人们包括菌人只敢羡慕的看她舒服的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在炎炎夏日中裹紧了自己的火浣衣。
他们马上就要潜入后山,实在不方便拿着东西,身上只能带着常用的武器和法器。
几个人还要扛着百斤重的火鼠。
他们瞄了瞄白瞿如额上细密的汗珠,心里平衡了些。
寒山寺主持了尘大师是为高僧,一心向佛,从不参与党派政治之争,因此颇受天下人敬重。
了尘大师一双慧眼,自然看得清高志远,只是他被困在寺内,又无实权,只能叫僧人在寺前摆下粥棚略尽绵薄之力。
白瞿如自小就常来寒山寺,与了尘大师虽年岁相差近五十岁,却常论佛法,他来时便来与了尘大师说明情况,了尘自然鼎力相助。
看守后山士兵的伙食一直都是寒山寺负责,晚饭时做饭的伙僧悄悄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放入素汤中,悄悄搅匀,又不放心,在米饭上撒了些,才放进食盒中。
待天色又晚了些,才与几个小僧提起食盒到后山。
今日晚饭格外的晚,看守的侍卫早已饥肠辘辘,僧人右手放在胸前作礼:“阿弥陀佛,今日粥棚有些忙,晚膳便有些晚了,还请施主莫要怪罪。”
官兵站了一天岗早已腰酸背痛,前胸贴后背,哪里还能多想,双手放在前面合十微微弯腰,笑道:“哪里敢,每日劳烦师傅们,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呢!”
“是啊是啊!”
寒山寺一直都是扶贫济弱,拿来的香火钱除了寺中开支和修缮,也多用来救济困苦之人,因此一直得百姓敬重。
接过食盒,一行人便围坐在一起大吃了起来。
炎炎暑日,汤汤水水的最得人心,不一会儿那素汤便被喝了个精光。
几个僧人看了眼见了底的汤碗,行了个礼告辞了。
他们走后不久,就见那十几个官兵坐在地上眯起眼来,饭含在嘴里还来不及咽下,便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躲在暗处的僧人快步走到后院一处厢房,敲了三下门,两轻一重,轻声道:“事已成,最多两个时辰,还请施主们快些!”
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紧接着,厢房的门打开,一行人脚步极轻地向后山跑去,后面还有个大汉背着一个小女孩儿。
本该是静悄悄的夜晚,此刻却因为祭祀台的修建而热闹非凡。
寒山寺门口灯火通明,印着天空都一片火红,修建的声音乒乒乓乓,还混杂着人们嘈杂的讨论呐喊,恰好掩盖着后山的动静。
后山走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见到一条小溪,本该是潺潺流水,如今也不过就只是细细的一条水柱还未断掉罢了。
这大概就是长宁公主所说的雅人韵士常来吟诗作对,高谈阔论的地方。
大汉将李恩放下,白瞿如亲手过去将她的披风系紧,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我答应你让你前来,可前面太过危险,你就这里乖乖等着,莫要乱跑。”
寒山寺中树木葱葱,似乎与外界的大旱不是一个世界,甚至还有知了声响起。
里面还微微有些凉气,空气中似乎已经能闻到大蛇身上的腥味,咸湿腻滑,让人汗毛竖起,李恩下意识捏紧了披风。
白瞿如见她不语,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紧了紧,沉声道:“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