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府多的是武将,许多都是跟着李怀远上过战场的战士,身手十分了得,李家担心李恩在外没有依仗,便派了几个身手了得的侍卫跟着她,只是一般不露面。
正是因为这样,白瞿如才答应让她跟着来。
怀薇无法,只得去借了两套粗布衣上来,第二日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拆掉身上所有的值钱玩意儿,只留了腰间的玉铃铛,就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昨日遇到的小孩在城门不远处,李恩这次学乖了,拿了两个馒头用油纸包着,悄悄的带着。
果然,昨日的孩子还在,只是他身后的老人家却不在了。
李恩悄悄挪过去,蹲在他面前。
小孩子跟她年岁相仿,只是饿得面黄肌瘦,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一双眼睛却大而有神,似乎是认出了她,朝她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
李恩偷偷把馒头放进他的碗里,自己挡着周围人的视线,与他闲聊:“这是两个馒头,一会儿你带回家去再吃,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馒头已经冷了,可他好像还能闻到面粉的香味,狠狠的点点头,一把将馒头塞进自己怀中,跪在她面前向她磕了个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举手之劳罢了。”她摆摆手,心里也有些愧疚,看他脸上有好几处伤痕,定是昨日她明着给他吃食,遭人家抢了。
现在她能明白为什么菌人会拦着她,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她没有能力帮助所有人的时候,就不要出手,否则只会将那个人推向众矢之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爷爷呢?”
“小姐就叫我小狗儿吧!我爷爷他去找姐姐了。”
“姐姐?你还有个姐姐?”她以为家中就他们爷孙两个人了。
小狗儿点点头:“这几日寒山寺前施粥,只有年满十四,未满十八的人才能去领一碗,所以姐姐每日都去,只是昨晚我们回去时不见她来,等了一夜未归,今日爷爷就去找她了。”
“为什么只能年轻人去领粥?”
一般都更加善待老弱病残,从没听过反过来的道理。
小狗儿垂了垂眼睛,挠了挠头:“我也不知,他们说存粮不够,只能让年轻人吃了,以后才好挣钱养家,我们这些老人孩子只能放在后头了。”
李恩摸了摸他的头:“他们瞎说,尊老爱幼才是对的,谁不是从孩子长成,又有谁不会变老呢,你放心,我们一定除掉山中妖物,以后你长大了好好读书赚钱,莫要灰心!”
“你们是来除大蛇的?”小狗儿眼睛都瞪大了他,声音都高了些,见周围的人看过来,他连忙捂了捂嘴巴,压低声音凑到她面前:“那你们可要白来一趟了,三日后在祭台会有祭神大典,到时大蛇自会回去的。”
“祭神大典?祭什么神?”
“山神呀!”小狗儿似乎很是兴奋,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又往前凑了凑:“前几日从幽山来了位仙姑,说是拜在老国师名下的女弟子,还带着国师府的信物,她说寒山几百年来只拜观音而不信山神,大蛇是山神派来惩罚我们的,唯有祭祀才能消了山神的怒火,到时山神大人自会降下甘露,我们就有救了!”
这可真是一派胡言!
她进国师府上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认人,师祖玄丘只收过三个弟子,从没听过什么女弟子。
况且这时间哪里有神明,祭祀之事皆是迷信。
怀薇却听过不少祭祀的故事,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位仙姑说应如何行祭祀大礼?”
小狗儿年纪还小,尚不知道祭祀的残忍,笑嘻嘻说道:“火祭!”
回到客栈后怀薇依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一边给李恩换衣服,一边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火祭的意思。
李恩年纪还小,如何能听得这些话,如今知道了,三日后定要闹着去看祭祀大礼。
到时非得吓病不可。
思来想去,还是要与白国师商量对策。
又是晚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祭祀大典越来越近,每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这熬人的大旱似乎马上就要结束了。
李恩小口吃着饭,这里的饭都是旧米,还带着些小石子,她吃不太习惯,总得细嚼慢咽才行,一桌子的人都已经吃完了,她还只吃了一半。
“菌人,今日你们去官府可有打听出什么。”
“知府称病不见,出来的只是他的管家,我问了粥棚之事,他们只是说知府大人见子民食不果腹,便开仓送粮,是做善事,别的什么也不提。”
更多是因为看他年纪实在太小,所以才只派个管家出来应付应付罢了。
天真道:“但是我们的人潜入后院,见府中似乎有人要出远门,在收拾行李,看上去应该是为女眷。”
官场上的人最会打官话,白瞿如见怪不怪,也不屑与之斡旋,所以身边的人也总是一副直来直往的样子,只有天真还机灵点,会旁敲侧击。
他潜入后山,大蛇畏热畏光,白日里便躲在潭水中不出来,但他看地上活动的痕迹,就知这大蛇体型巨大,怕是不好对付。
除蛇之事陷入僵局,最棘手的不是大蛇,却是人。
“你怎么不问问我呀!”李恩把碗放下,抹了抹嘴,一副’你快来问我的模样’。
白瞿如知道她今日出门之事,不好打击她,况她有心参与进来,也是好事,便问了她一句,谁知她变滔滔不绝起来,将从小狗儿那里的话倒豆子般地全倒了出来。
“那仙姑说要选三月十六生的年轻姑娘,因为那天是山神生日,结果这个日子出生的年轻姑娘寒山就只有知府的女儿,你说巧不巧!”
天真忙问:“那这知府肯将女儿献出来?听说知府只有这一独女,当眼珠子似的看重。”
“肯啊!”李恩点头:“寒山知府是个好官,据说丞相还夸过他清正廉洁,为国为民呢!”
这就奇怪了,这般疼爱女儿的知府,又怎么忍心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前去火祭山神呢?
况山神一说尚且不知真假,他就这样让自己的女儿为没有影子的事情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