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欢,谁家少年郎。红衣墨发尽颜笑,一笑天下醉。
盛京风华,人群熙攘,满目流光,夜景笙笙,又是一年元宵佳节。红绳结彩,灯火通明,斑斓烟火于夜幕中绽放,分不清烟光星辰,美是美,却灼了凡人的眼。
酒楼舞肆来来往往的高官显贵,侠客百姓,庸人俗人,多的是热闹看客,庆的是太平盛世。
斟壶小酒,听个小曲儿,约上好友亲朋,再不济也不过家中团圆,乞丐今儿也能多讨些钱,元宵也便这样了。
“要说现在这盛京里的名门公子,不得不提暮家那位少爷。”
“是那个暮家吗?”
“不然还有哪个?流煌暮家,盛京公子,暮烬欢啊。”
“也是,这暮公子近些年极负盛名,为人虽肆意狂妄,但文压才子,武可比将,实属各大世家公子之首。”
“文也就罢了,武可比将?”那人极为不屑,“曾见过那暮公子一回,模样长得倒是不错,”说着还给自己又到了一杯酒,“一袭红衣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姑娘出嫁呢。”
“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身旁人附和道。
“那也得有人敢娶呀。”二楼雅间里有位少年翘着二郎腿,一身墨蓝华服,面容稚气,饶有兴趣朝躺椅上那人望去。
檀木沉香,貂皮绒毛,椅上那人一袭红衣,墨发未系就那样随意散着。听了少年的话,翻了个身,面庞精致如玉白皙,眉目轻抬,一扫而去,墨色的寒眸让人不寒而栗,左眼下那颗细小的泪痣越发妖冶。
这张脸生的极好,可哪有女儿家的娇态。
唇色偏白,启唇便是一句:“觉得日子到了?”
少年未听明白。
“那我便送你一程。”
“去哪?”少年放下腿,仔细问道。
他扯了扯滑下的毯子,许是刚醒声音还带些倦意。
“上路。”怕少年还不明白,他又好心解释道:“黄泉路。”
“你你你…”少年一慌,吓得将腿缩在椅上,声音有些激动:“好你个暮烬欢,当初是谁把你从雪山之巅背回来的,是谁没日没夜去给你求医寻药的…”
少年讲着,似乎更委屈起来,泪眼婆娑,原就长着一张讨喜的脸,现便更惹人心疼。
“你忘了,你都忘了,你还要送我上路。”
“你无情。”
“你冷漠。”
“你恶毒。”
“你…”个负心汉。
还未说完,暮烬欢又一个眼神扫过来,直盯着他,看不出喜怒。少年咽了口唾沫,“我错了,我不该拿你打趣儿。”说罢,眼神还有些哀怨。
“燕南洵,你是什么级别的傻子?”
嗯???
燕南洵又一次懵了。
什么级别的傻子?他是在骂我对吧?他又骂我?等等,为什么傻子也有级别?那我是什么级别的呢?
看着燕南洵皱眉认真思索的样子,暮烬欢不禁有些想笑,笑也真笑了,不过只是轻轻勾了勾唇,燕南洵没见着。若燕南洵见着了,他就不会继续想自己是什么级别的傻子了,估计甩手就走,毕竟又被笑话了。
燕南洵还在纠结,门外就进来一人,低着眉朝二人行了个礼,见燕南洵在场正犹豫要不要开口。
燕南洵见状,便想起身出去。
“无妨。”他又靠回去,拢了拢身上的毯子,闭目想继续睡。
来人应了一声。
“公子,许小姐下山了。”
刚闭上的眼又一次睁开,他眨了眨眼,有些发愣,许久才回过神。
“下去吧。”
“是。”那人告退。
见暮烬欢仍旧未动,燕南洵好奇心重便上前一步,问道:“许家那位?”
暮烬欢将眼合上。
“不是,你理我一下。”
燕南洵叫了几句,暮烬欢还是没回他,不再自讨没趣,哼哼一声,转头就走。
“切,还不告诉我,我还不想听呢。”
“阿洵,她回来了。”燕南洵正要开门,身后便传来那么一句,语气和平时一样没有起伏。
可燕南洵知道,他很开心。
他认识暮烬欢十年,真正见过他笑过没几次。幼时好奇,这个人一直冷冰冰的,脸上也没有别的表情,所以第一次见他笑记忆格外深。暮烬欢笑起来当真好看,他既期待又失望,后来没多久暮烬欢像变了一个人,喜怒哀乐他都有,可偏偏没有那一次笑来的真。
燕南洵越发看不懂暮烬欢,直到后来几年他发现暮烬欢在有一天的时候会特别开心,不见血,甚至后来让背叛者痛快的死。
那天是六月初七。
他偶然听见暮烬欢和暮一对话。
“少爷今日心情很好。”
“自然,今日是她的生辰。”
“难怪,我这些天忙的都忘了什么日子。”
他好奇地很,追着暮一问那人是谁,死缠烂打,暮一被烦得不行才松口四个字。
许家小姐。
天下姓许的那么多,他也没往流煌许家那想,再长大些他才知道那许家小姐是哪个许家。
流煌暮家,盛京公子,墨发红衣,翩翩儿郎,谁不期许。
许家小姐,暮家公子,陌上之欢,一笑天下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