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脉皇陵,帝王将相忠君埋骨
“谁…你别走,回来…告诉我你是谁…”许栩闭着眼,口中不停念着,双手紧紧抓住一旁唤醒她的人。
眉目一皱,倒不是不满许栩抓的有些疼,而是担心许栩就这么沉在梦魇里醒不来。
“别走——”许栩突然一声大喊,双眼猛地睁开,粉粉嫩嫩的小脸转眼苍白,布满冷汗。
她坐起来,先是呆愣许久,然后又木楞的转头看向眼前人,脑中一片空白许是想不起来是谁。
“许栩?”来人有些急,梦到了什么,怎么人都傻了?
许久,小丫头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又是一惊。
寒潭双眸染了担忧,左眼下那颗泪痣忽闪看不清晰,沾灰的银白华服却仍盖不住那人一身的矜贵。
“阿烬?”她不确定的唤了一句。
“没傻就好。”暮烬欢抽回自己的手,又是那样冷然的表情,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许栩惊讶,而后又四处环顾有些紧张,“煜哥哥呢?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暮烬欢抿唇不语,眼睫轻颤。
“少爷,探子来报,墨子煜喝了浮梦生,许小姐可能闻了味昏了过去,被那守山人带进皇陵。”
“浮梦生?”
暮烬欢面色不改,心中却掀起波澜。
浮梦生,入口即梦,酒香算不上香,无味入魂,又是一场梦。梦往事,梦前尘,梦未了之事。
一旦入梦,难醒。
暮烬欢亲眼见过母妃日日夜夜以酒浇愁,有前尘不愿回首,也有美梦佳事,难以走出。
“去关越山。”
“少爷?”
“她不能出事。”
许家已然不能脱身,又何必将许栩搭进去。暮烬欢暗暗告诉自己,没必要,许栩不能出事。
“没有,我来的时候就发现你躺在这里。”他回神。
“这…是哪里?”许栩望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盏蜡烛点着,像是在一个洞中。
她看向暮烬欢,又一次问了一遍:“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许栩知道有人算计但当时也来不及多想,现在…
“皇陵。”暮烬欢眼神闪烁,站起身,背过许栩。
“皇陵?”许栩惊讶,“流煌的皇陵?”
“嗯。”
许栩越来越懵,觉得事情好复杂,比算账还头疼。
暮烬欢转头看向她,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一顿,没在张口。
许栩也看了他许久,衬着微弱的烛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约见映着一个人影。
眸色干净,那小小少年看得呆住,转过头忍住不去看她。
黑暗暗一片,烛火微闪,里边儿一片寂静,只听能的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还是许栩破了这份沉静,她莞尔一笑,眼眸弯弯,小小的梨涡虎牙说不清的可爱。
“阿烬,是你吧。”
暮烬欢身子一震,手心里渐渐捏出痕,不语。
“我信你。”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掰开那人握紧的手,然后用两只手握住,“都有印了,话说你很冷吗?手好冰…”说着,两只小手握得更紧了。
暮烬欢许是没想许栩会这么做,愣了片刻,直到手里传来的温度让他回过神,他抿抿唇,却没将手抽出来。
软软的,很暖。
“信什么?”他还是开了口。
她搓搓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然后迅速包住暮烬欢的手,听他问着,便回道:“信你不会害我。”
寒潭掀了涟漪,好像潭底深处有什么化了。
他忽然一笑,小小少年那张眉目如画的脸,虽未完全长开却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勾唇轻笑,眼眸狭长,衬着烛火摇曳映得那颗泪痣越发好看,仍是一身矜贵却偏偏充满暖意。
“你…”许栩有些看呆,然后狠狠咽了口口水。
暮烬欢见她这幅呆愣软萌样不禁笑得更欢,傻子。
“先走,等会儿守山人就回来了。”他拉起许栩。
“哦,好。”许栩起身,正准备走又想起什么,“不对,我还不知道煜哥哥怎么样了。”
“那也要出去再找。”
“可是…”
暮烬欢没再给许栩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渐渐亮了起来。
光亮突然照进,二人下意识挡了下眼,过后,暮烬欢正准备继续走,可被许栩拉着的那只手突然松开。
“怎么了?”他转身问道,却见许栩站在那脸色苍白,随时就能倒下去一样。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刚刚做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也是忽然一束光,然后就走来一个人,可她是谁?
“别去想,忘掉。”暮烬欢神色一变,语气有些冷。
浮梦生里的梦,即便醒了,有些人也会在现实中被困,一辈子走不出来。
“啊?”许栩看着他表情有些不好,小声说道:“可是那个人,我总感觉很熟悉…”
“别想。”他又是一声,双手忽然抓住许栩的肩,语气有些急:“别去想,你会走不出来的。”
“嘶疼。”许栩一声吃痛,看着突然凶起来的暮烬欢有些不敢说话,小脸憋红。
见许栩咬着唇,满脸委屈的样子,暮烬欢才反应过来松开手。
断断续续,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我…”他伸手想碰碰许栩,在空中停了停又收回来,“你没事吧?”
许栩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说:“阿烬你怎么了?”
“没事。”他眼神转向别地,声色冷然,“浮梦生会让你一直沉在梦里,所以你别再去想了。”
许栩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他眉头皱了皱。
“我知道那是梦,你放心,我不会再想了。”她伸出手,再次握住那凉凉的掌心,“走吧。”
他点头没有再说话,被握住的那只手反而更紧紧的抓住手心里的温暖,软软的,心里好像有块地方凹了下去。
历经一切悲哀,他最初仍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
许栩不知道,这个梦一忘便是十多年,而有些人,抓住了,握紧了,倒真的是一辈子。
不远处几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在那,浑身透着暴徒狠厉的气息,最前面那拿着刀的人,面色阴沉,一条长长的刀疤横贯整张脸。
面前便是守山人,双手负在身后,似乎还在笑。
“老朽我终身守在这国脉皇陵,冷清了一辈子,没想到如今到热闹起来了。”
愧疚百万英魂,终身皇陵为牢。
流煌的皇陵,流煌的国脉,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守山人。
一个人守着流煌的江山,流煌的百万将士。
山河远万里,一身枷锁,就此画地为牢。
“想来先生也已经收到上面的命令了,运私货是假,引许家出现是真。”为首黑衣人声音嘶哑难听,“听闻许家小姐在您手上,可否…”
话还未完,守山人便打断他,“许栩的确在洞中,可是你知道和许栩来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黑衣男子回想着趟在外面那个男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并未多想,毕竟他的任务是引许家出现,至于别的无关紧要。
“呵呵。”守山人冷笑一声,浑浊的眼里暗藏锋芒,“那人就是消失了六年的墨子煜。”
“什么?”黑衣人连同他身后的下属都非常震惊。
“当年上面下了死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以为他早跑出了流煌,没想到躲进了这关越山之中。”说着还叹了口气,“老朽虽处关越山却也只拘泥深处,外面的事…”他摇摇头。
“先生不必介怀,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抓回送回上面处置。”这当是立了一件大功,黑衣人暗暗想着。
守山人何曾不知黑衣人心中所想,只冷眼瞥一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