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所谓祀堂的大门。
里面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殿。
除了几道圆柱竖立支撑着以外什么陈列都没有。
没有祭祀该有的灵牌,棺材,或者墓碑等等与先人相关的事物。
这里很空旷,一眼就能望到底。
什么也没有。
“我就不进去了。”诺尔有些害怕的躲在劳里的背后说道。
“胆小鬼,还敢说什么骨气呢。”劳里冷哼一声,来剑南给他施加了权能之柄的增幅,如流星般的向前迈去。
灼热感攀上来剑南的灵魂。
幽深,燥热。
仿佛一点火星坠落茫茫的干草草原,一点既燃,随即燎起铺天盖地的烈焰火海,席卷整片草原。
灵魂的全部都沾染上无形的毒燎虐焰,混沌般混乱嘈杂,晦涩,刺耳的声音犹如古神的耳语在来剑南的脑海深处肆无忌惮的响起。
心中有一股躁动无法发泄,来剑南紧守着理智,连忙放开灵魂裁解。
那些在灵魂深处的烈焰犹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连忙张开负面神权的领域,这些火焰像是失了助燃剂凭空消散。
来剑南心有余悸的看向祀堂里面。
清清楚楚。
劳里开始用双手疯了似的抓挠自己的脸庞,一道道血痕马上浮现,紧接着一层皮肉掀下,显露出一片鲜血淋漓的血肉。
他还在继续癫狂的用浸满殷红血液的手指,撕扯自己的脸庞,一颗蓝色瞳孔的漂亮眼珠被硬生生扣了下来,血液从空洞的眼眶中喷涌而出。
像是还不够发泄气力,一只手攀在脑畔,朝着下方下方不断的扒去,另一只手肌肉绷紧的握住,眼球中的透明液体噗嗤的朝四周溅射。
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的黑色痕迹浮现在他裸露出的肌肤上,像是被灼烧过后的焦痕,当他撕烂自己的脑门,终于轰然倒下以后。
那些流淌在地面上的鲜血缓缓渗入地板,消失不见。
而他的高大身躯开始萎缩,逐渐的浑身上下都被浓郁的漆黑给覆盖住。
咔擦。
身躯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下一秒,
呈现在来剑南眼前的就只有一堆,
漆黑的骨灰。
这些仿佛燃烧后的灰烬,
通通消失在这座祀堂中。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来剑南的心里掀起一阵巨浪,因为自己的错失而导致一条生命的消逝带来的愧疚感也被那股未知的恐惧给覆盖。
为什么那位‘大少爷’可以呆在这种地方整整一天?
————
在雪地中行走,非常的累。
他刚刚没有多余的体力去长途跋涉,所以驻留在这片刻歇息。
但是面对祀堂吃瘪以后,再怎么累也只能继续出发。
因为没有时间给他浪费去做多余的事情。
全面视域的范围比月光和血色沸腾的范围都要宽广,接近以一里为直径的球体,在视域中无数的灵魂模样呈现在他的眼前。
因为领域的范围太过庞大,所以所有能感知到的灵魂都显得十分弱小,没办法直接辨别是否是神能者,而用月光又太过缓慢。
链接其中的一只只生物。
嘈杂混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大风狂乱的吹拂,带起一阵洪亮的声响,大脑嗡嗡作响,偶尔巨石落地出现的轰隆声,令他神色有些恍惚。
减少一半链接生物的数量,开始逐步梳理得到的信息。
其中有三次听到类似的冰块凝结碎裂的声音,但一旦再次联系起周围小范围内的动物听觉,就会明白那还伴着沉入河中的滚石声音。
终于,在经历二十几分钟的声音辨析,几乎让他快要疯了的时候,听到了持久的可以明确是普兰萨斯和‘大少爷’发出的凝结冰川的声音。
在空旷的雪山平地,来剑南启用权能之柄,而要登斜坡的地方只能老老实实的爬上去。
————
“普兰。”瑞亚托斯冰冷磁性的嗓音像是在叙述过往。“如果你再不肯狠心下手的话,我只能动手了。”
普兰萨斯抿着娇嫩的唇,一言不发的在雪地中尽力跑动。她的衣衫并不完整,右腹部露出紧致洁白的肌肤,以及一些霜冻和刚刚止住血液流落的狰狞伤口。
“你应该知道父亲是为什么死的。”瑞亚托斯站在原地,碧蓝色的眼瞳像是深邃的大海,极寒的冰原一样平静。“要么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
不想死。
一点也不想死。
普兰萨斯的心里格外委屈。
如果害怕危险,离开这里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苦苦的守在这里,承担一些根本就没办法承担的事情。
就算苏伦会因为这个而颠覆,天翻地乱,又或者彻底毁灭,
逃亡其他地方不就好了吗?
世界那么大,
总会有人能够遏制根除那些生物的。
不要逃避只是对强者的说辞,对于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做到的弱者来说,这根本就是催命符。
她不想死,
但是她更不想哥哥死。
就像明明自己已经足够独立,冷酷,面对所有情况都能镇定的解决,而时隔许久,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又变的像个小女孩会撒娇打闹一样。
只有从他的身上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得到一点慰藉,
给孤独增添缓和的余地。
————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欲望。
面对相同系列的神能者。
无法抑制的渴望比醉酒或吃药以后的神经错乱带来的疯狂更加的强盛。
一波一波的像是浪潮一样涌起,催促着,
快,快去,
把他杀了。
窗外洁净的月光照射进来,映射在剔透的冰锥上。
滴答,滴答从冰锥上跌落的血液,令她稚嫩的心灵慌张无措。
“这不是你的错。”眼前在床上费力坐起的青年咬了咬洁净的牙,随即温柔的笑着说道。
白蓝色的被褥被从腹肋间不断淌出的血水给浸染成红色。
尽管晶莹的玉珠从虽然年幼却充满英气的脸颊上滑落,她捏着冰锥的纤手还是微微的抬起。
“不要哭......”
“回去睡觉吧?明天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不管是现在的这些感受,我都会想办法去消除,结束它的,相信哥哥好吗?”
瑞亚托斯揉了揉普兰萨斯漂亮的银发,勉强挤出十分阳光的微笑。
用她这一生所听过最温柔的声音说。
————
悲伤已经溢出的我,
明天还是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