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沐浴的心情在一刹那间便占了上风,现在曹嫣昔已经知道了这间舱室是谁的了?在美人鱼号上,除了前船长玛莎,谁还有配拥有这样一间舱室。
曹嫣昔仔细的闩上门,然后打开沐浴头来,仔细地冲了个凉。
在她最初打开淋浴头时,她还有些担心,船上的淡水舱泡过死人,那种味道让人终身难忘,如果是那样的水,曹嫣昔宁愿不洗,也不愿意洗得一身发臭。还好,淋浴头打开的时候,从里面流出来的是清澈的淡水,而且没有味道。
曹嫣昔长舒一口气,心想:丁成海和哈鲁达倒还真有些本领,这么快的时间就把底舱的淡水给换了一遍。哎呀!她转念又想,玛莎可真是会享受啊!特权阶层就是好,在淡水贵如油的海上还能洗淋浴。
因为想着淡水十分富贵,曹嫣昔大致地洗了一会儿,便擦干了身体,刚才脱下的那件布袍,又脏又破,曹嫣昔说什么也不想再套在身上去。
她走到玛莎的衣柜前,拉开来,只见里面是一排排的男装。玛莎一直男装,不过她身材极其丰满,她的男装都经过改良,胸部放宽了不少。
曹嫣昔拿出一套来试了试,她比玛莎纤细,不过高度倒还差不多,此刻那套衣服穿在曹嫣昔的身上,除了胸部宽大了些外,其它的地方倒也合适。
她换好衣服,轻轻地推开舱门走了出去,果然是玛莎的舱室。
曹嫣昔朝着甲板上走去,只见已是天光大亮,一路走上来,每一个见到她的船员都向她鞠躬行礼,曹嫣昔有些莫名其妙。
“毛曹医官!”丁成海大声地叫喊着,从位于高处的瞭望室里奔了下来:“您醒来了?昨天夜里,你在甲板上睡着了,我就和哈鲁达王子一起把您抬到了船长室里!可怜的玛莎船长,她若是知道您为她报了大仇,在天之灵也会十分高兴。”
哈鲁达也从瞭望室里探出头来,他的目光落到曹嫣昔的身上,“唏!”他撅唇吹了声口哨:“这套衣服穿在您的身上,真是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谢谢!”曹嫣昔笑笑。
丁成海把曹嫣昔迎进瞭望室,给她倒了一杯茶说:“我们大约还有三天,便可以到达爪哇岛第一大港卡卡港!”
“是吗?”曹嫣昔高兴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丁成海又说:“毛姑娘你去爪哇国是走亲还是访友?抑或是要在爪哇国长住?还是只是短暂逗留?”
曹嫣昔啜了一口茶:“实不想瞒,我也没有想好!我在爪哇国无亲无友,只是想去找一种叫做火精蛙的药!”
“火精蛙?”丁成海和哈鲁达同时瞪大了眼睛:“火精蛙剧毒无比,只在爪哇国最南端的雨林里有。它的剧毒,就连爪哇人也不也去捉它,而且这种小蛙生活的地方极其隐蔽,寻常人在它所在森林里呆上个十年五年,也未必能看到它一眼!”
“这么难捉?”曹嫣昔苦笑:“那也没办法,我总之是得捉到它的,而且还必须是活的!”
“哦!”丁成海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我原本是想留毛姑娘在美人鱼号上的,您不是海员,可能不知道海员有这么一个传统:谁能帮船长报仇,谁就是下一任船长!玛莎船长被霸王乌贼所杀,而杀死霸王乌贼毛姑娘出力最大!所以你理所当然地是美人鱼的下一任船长!”
曹嫣昔摆摆手:“丁大副,您可别开玩笑,我那里能够当船长?我既不会识海图,也不会驾船,甚至在大海上连方位都辨别不清楚,我来当船长,那可真好笑!”
丁成海说:“毛姑娘,你太过谦虚!您说的那些东西我都会,可是您具有我不具有的东西,勇气,信心和果断!做一名好船长必须得有这三样重要的品质!我……不够果断,在面对象霸王乌贼那样强大的敌人的时候,我也没有必胜的信心!所以我觉得毛姑娘要是能留下来当船长就最好了!”
“多谢你的好意!”曹嫣昔笑笑:“我晕船很厉害,实在是不适合在海船上生活!”
丁成海见劝说不动曹嫣昔,却仍然不死心:“不急,不急,毛姑娘不要急于回答我,还有几天时间才到卡卡港呢,等到了卡卡港,您再做决定吧!”
美人鱼号乘风破浪,一连三天都是晴好的天气,三天后果然来到了卡卡港。
白色的信天翁从天边飞过来,停在高高的桅杆上,从桅杆顶部的瞭望台上传来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陆地!陆地!我看见陆地了!”
一时之间,船员们都挤上了甲板,远远望着船头的方向。
果然天边出现一带细长的灰影,丁成海大声地说:“全舵,满帆,全速前进!”
全船的人都沸腾起来,他们这一趟简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此刻看到陆地的影子,虽然还很遥远,却也分外激动起来。
天边的细长灰影越来越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无数的信天翁围在头顶的桅杆旋转,象染色一样,灰影上渐渐出现了绿色的树木,夹杂在绿树中的各色建筑,停泊在港口的大大嫣昔的船只象一块五颜六色的拼图。
一艘小船从港口驶了出来,迎向美人鱼号。
领航员是个干巴瘦小的银发老头,穿着爪哇人的服饰。他从小船跳上了甲板,他看了几眼曹嫣昔仿佛有些诧异,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是谁。
“玛莎呢?”他问丁成海。
“船长在和霸王乌贼的搏斗中不幸遇难!”丁成海沉痛地说。
“毛曹?”领航员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曹嫣昔:“是个没有听过的名字!你确定你不想但任下一任的美人鱼的船长?而要把她交到一个新人的手里!”
丁成海坚定地看着领航员:“如果没有毛曹小姐,也许我们一船人都回不来了,所以她现在是我们的船长了!”
两人之是的对话是用爪哇语进行的,曹嫣昔茫然地盯着两人,从他们的表情和看向自己的动作来看,曹嫣昔可以肯定他们是在说自己,但是说的具体是些什么内容,她却不得而知。
哈鲁达低声把丁成海和领航员的话内容翻译给曹嫣昔听,曹嫣昔一惊,连连摆手:“那怎么行,那只霸王乌贼又不是我一个杀死的,那是全船人的荣耀!”
丁成海指着挂在墙上的那个最大的霸王乌贼喙远壳说:“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杀死这只霸王乌贼!现在您当船长是我们共同的心声!”
哈鲁达也说:“毛姑娘,你就别再推辞了!美人鱼号也不需要你来驾驶,反正驾船什么的一切杂务都由丁成海来做,你只需要做好船长就是了!”
曹嫣昔听哈鲁达说驾船什么的不需要自己来出力,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再推辞就显得矫情,曹嫣昔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担任美人鱼号的船长。不过她同时要求丁成海积极地寻找其它合适的人来做船长,只要找到适合的人,自己就辞去这船长的职位。
丁成海笑笑,也应承下来。
美人鱼号在领航员的带领下,排开巨浪,向着卡卡港驶去。
远远地便望见一座五颜六色的城市沿着山坡一路延伸到到半山腰,在城市和碧蓝的大海相接的地方,便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港口,卡卡港。
各色的船只聚集在港口,各种肤色的人种,各种语言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货物都在此处卸船装船。
美人鱼号停了下来。
一艘带着星月标志的小船向着美人鱼号驶了过来,停在美人鱼号旁边。
哈鲁达说:“我的母亲派人来接我了!毛姑娘在卡卡港可有预订好的旅馆?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到我家去小住!”
曹嫣昔回头去看丁成海,丁成海:“我们船员一般都不会在旅馆里去过夜,除非是有特殊的需求!”
特殊的需求这个词一说出来,周围的海员们就笑了起来,彼此说着些男人才懂得的浑话。
曹嫣昔明白过来,这些船员们上岸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生理要求而已,他们是不会上岸过夜的,对他们来说,再安静舒适的旅馆,也比不过在海波上轻荡的一张绳床来得舒适。
不过曹嫣昔不行,她在海上呆了这么多天,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双脚能够踩上坚实的土地,而不是一直在水波上漂来荡去。
曹嫣昔现在身无分文,除了一袋子药草,她和顺庆真的是赤贫了。
和顺庆交换了个眼神,曹嫣昔点点头,说:“那就只有麻烦哈鲁达王子了!”
哈鲁达脸色一喜,他带着曹嫣昔转身向着舷梯走去。
走了几步,曹嫣昔回过头来对丁成海说:“丁大哥,你们若是有合适的买卖,就去做便是,不用等我,我在爪哇国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丁成海说:“船长是要去找火精蛙吗?”
“正是!”曹嫣昔点点头:“丁大哥,现在你才是美人鱼号真天上的船长,如果你们要出海,真的不必要等我!我……我一定要找到火精蛙!如果找不到我不会离开爪哇岛!”
“没事!”丁成海说:“我们这一趟大家都累坏了,一来需要在爪哇岛上好好地休整一番,二来,我们运来的货物也得找人脱手!还有玛莎船长的家里人,我们几个也想去拜访一下!算起来,我们离开卡卡港的时间也定不下来!船长你慢慢地去办你的事情!我们离开之前会给你通个气的!”
听见丁成海说不一定会等着自己,曹嫣昔这才放下心来,她随着哈鲁达走上小艇。
小艇在大船中间象只灵活的小鱼一样游来游去,忽然眼前一开阔,大船被甩在身后,迎面而来的是繁华的街道和集市。
无数的小艇在街道和集市间穿行,原来这爪哇国竟然建在海上,各幢建筑之间以水道相隔,市民的交通工具便是小艇。
曹嫣昔和顺庆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样的景色新奇无比。带着星月标志的小艇经过,其它的小艇上的人们纷纷伏倒在地向它行礼。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水道渐渐变得寄人窄了起来,两旁的集市不见了,水道上行进的小艇变得越来越少,到了后来,就只剩下曹嫣昔和顺庆乘坐的这艘艇在水面飞驰。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水道尽头出现了一座山,一道飞瀑从山下流下来,形成了水道。
曹嫣昔正在惊叹眼前的奇妙景色,小艇突然向旁一拐,停在了一处码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