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带人去救陈家小姐时,见她被关在……”追风似是觉得下面的话出口太过难堪,顿了一下。
乔巧闻言正了神色,坐直了身子听他继续说。
“见她被关在猪圈里,手脚都被绑着,满身满脸的血痕和淤青,随着去的医女检查过之后说,有的伤是被绳索捆出来的,有的是被人用棍棒打的,有的是被凌辱之后留下的,另外他们还把陈家小姐的腿打断了,说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给她灌了哑药……”追风是赵明瑄的暗卫,一直以来为他处理那些黑暗中见不得光的,没那么光彩的事,什么惨烈的,折磨人的手段没见过,纵使如此,对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使近如此卑劣的,残忍的手段折磨,为了把她驯化成一只无知无欲,专门用来发泄的动物,他也是觉得不耻,他用酷刑,可只对应得之人,他杀人,可不会滥杀无辜之人,今番在蓟北所见,他也是心中不忿。
乔巧闻言叹气,如今的赵,表面上看着国泰民安,盛世繁荣,可下面的根却是枯瘦羸弱,不堪一击,上层与底层间横亘这巨大无比的鸿沟,生活在上层的人占有了这个国家最好的资源,最多的财富,享受着醉生梦死,奢靡无比的生活,而生活在下层的人却是最原始的,近似野蛮人的那般过活,他们的没受过开化,更不知礼节,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闭塞的深山,接受的思想就是女人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是工具,不是人,说什么何其无辜,说什么设身处地放他人一条生路,这些他们不懂,也不想懂,他们只知道,陈家小姐是他们花了大价钱从牙子那里买来的,她存在的目的就是供他们发泄,为他们传宗接代,自己买来的东西,听话了给两颗蜜糖吃,不听话就往死里打,当畜生一般圈养,直到她屈服为止,他们就是如此这般想,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这么狠的手,这些男人下得去,难道就没有女人,没年纪长一点,有点威望的老人出来制止一下吗?”碧云也听得难过,不由得发问。在这些闭塞的村落,他们最怵的不是官家,而是族里的长者,但凡有个族里有威望的人肯站出来为陈家小姐说两句话,陈家小姐也不至于被凌辱成这般。
“你觉得,在他们眼里,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值得出面训斥的事吗?对他们来说,无后,绝后,才是真正大逆不道的事。今日是陈小姐遇难,我们这才追查到了他们身上,在这之前呢,会不会有哪家无辜的姑娘小姐被卖到那里,她们又是个什么下场,他们不仅不会替这些姑娘求情,相反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帮凶,用身份把全族人拧成一根绳,牢牢地栓着她们,直到她们希望尽灭,心如死灰,愿意留下来,变得跟他们一样,麻木,愚钝,变成一具尚在呼吸的,行尸走肉。”
这话说的太过冷酷,太过血淋淋,言毕屋中陷入一阵死寂,赵明瑄看她,目光不明意味,似是讶异,一个十余岁的少女已将看世事如此通透,又似是惋惜,她说这话时的神态,已经没了往日他常见的那般灵动,原来,她那副神采奕奕,伶牙俐齿的模样下,竟也埋着这般深沉的思想。这个丫头,时时刻刻,事事处处都在出乎他的意料。
乔巧听到陈家小姐的情状后心里就一直沉沉的,她虽在深宅大院里出生,但却是从小在街巷市井里摸爬滚打,与下九流的秦楼小倌,叫街乞丐称兄道弟,身上带着些江湖义气,虽尝过人心冷暖,世态凉薄,但仍是对弱者心存怜悯,她与陈家小姐素无交情,但她敬陈将军英勇善战,为人忠义,如今见陈家独女被人害到这般下场自是心中不快,这才出言尖锐了些。如今看到赵明瑄此般眼神,才觉有些不自在。
“小世子快些走罢,又不是什么闲人,在十里清风逗留这么久不会耽误什么正事吗……”话音未落,她忽地感觉心口一紧,下一刻,喉间竟涌上一股腥甜。
“你怎么了?”赵明瑄见此情景,神色大变,疾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