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魏明钰是如何赌咒发誓,此时傅容月和魏明玺都没工夫注意到他的心思。两人回到京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走动,不说魏明玺需要疏通关节,就是傅容月自己也有很多故人要去拜访。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宫宴就快要到了。傅容月只来得及到誊香阁换了身衣衫,总归是放心不下程氏和傅容敏,又赶着出了一趟门。
她派了人跟着,可消息一直没传回来,也不知道程氏到底被齐王妃留住了没……
快车到了别院,刚进门,绿萝就从别院里撞了出来,见是傅容月,她忙福身行礼:“小姐,程夫人已经去了齐王府了。奴婢正要想办法去齐王府接夫人!”
“你去不妥,我同你一起。”傅容月忙转身。
在马车上,绿萝就将刚刚的情形说了,千赶万赶,她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傅容敏心念急转,立即派人去告知程氏,就说她突然生病,只希望程氏听了会回转。可左等右等也不见程氏回来,显然,齐王府并不打算让程氏这么简单的就离开了自己的掌握。傅容敏想到白日里同傅容月推测的情形,难免十分恐慌,既担心娘的安危,又害怕自己和母亲成为了傅容月的累赘,已在屋子里哭了两回,这会儿才被丫头劝着收了眼泪……
傅容月听得怒火中烧,不禁对当初将程氏母女托给齐王妃十分后悔。她眯起眼睛,想不到蔡知棋如今竟有了这样的胆色,这件事难道是齐王授意?
等会儿到了齐王府,得找个正经的由头才行,这种时候,她还不想过早的同齐王府撕破脸皮!
马车在齐王府停下,傅容月带着绿萝报上名帖请见,不多时,果真有个丫头款款而来:“王妃娘娘,我们娘娘有请,请跟我来!”
说话间福了福身,当先领路。
傅容月和绿萝跟着她,很快就到了主院,蔡知棋含笑站在主院门口欢迎:“弟妹刚回到京城不过半日,想来最是繁忙,怎么有时间到我们齐王府来窜门子?”
“本打算明日里再叨扰三哥和三嫂,可今天在梅国公府听说程夫人来了齐王府,我与她是故人,两年未见,有很多体己话要,心里呀就很有些妒忌。我今天回来,程夫人明明同我最要好,却不来见我。没奈何,只得我亲自来看她了。”傅容月捂着嘴巴貌似天真的说:“倒是如此一来就拖累了三嫂,我就坐坐就走,还劳烦了三嫂出来迎我。罪过,罪过!”
她说话间眨了眨眼睛,左手轻轻的在脸上划过,做了一个扇自己巴掌的形容来。
齐王妃一直在认真的听着她说话,此时露出几分笑意:“弟妹说话越发风趣幽默了。瞧这话说得,生怕我跟程夫人多呆了一会儿,你就吃亏了一般。”
最后一个音落下,她忽然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虽说早上没去城门口迎接魏明玺和傅容月,可蔡知棋的丫头们也有不少去凑了个热闹,回来之后就绘声绘色的将两人的仙姿说得只应天上有,因为觉得太过夸张,她没相信几个字,还觉得有些好笑。
当年那个满脸胎记的女孩子如果真的能长成绝色,她蔡知棋就能做天下第一的绝色!~
一个农村女子而已,美则美矣,能美到哪里去?
可刚刚这一眼,她瞧着眼前的女孩子全然一片陌生。这幅精致容颜别说男人想要,就是她一眼瞧过去,也觉得有些摄魂。如今的傅容月怎的变了样子?
她心中震惊,忙给身边的丫头打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
那丫头原本是她安排好了去请魏明远的,见她忽然摇头,不免狐疑的停下脚步,转而搀扶她入了正厅。
到了正厅坐下,蔡知棋吩咐上茶,绝口不提程氏的行踪,只问一些西北好玩吗这些类似的问话。
“西北景色秀丽,并非苦寒之地;殿下对我又好,我在那边呆得很有意思。”傅容月哈哈一笑:“这次回京城后,总觉得很多地方都有些陌生了,可能是心境变了。三嫂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去玩玩,说不定你会喜欢那边!”
“我身子柔,没容月的体格那么好,西北不适合我。再者,如今齐王府里有三个小不点要照料,我哪里走得开?”齐王妃摇头。
傅容月捂着嘴巴笑:“说得也是,不像我,虽然是许给了陵王殿下,可陛下没想起来婚事,我如今却是逍遥得很。对了,程夫人呢,怎的竟不在主院?”
“我也不知道。”蔡知棋一脸纳闷的抬头问左右:“程夫人呢?”
左右都是她的心腹,对这件事是十分有分寸的,当即拿捏着回答:“刚才还在呢,许是回府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傅容月,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程夫人呆的好好的,怎的陵王妃一来就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多嘴!你是说程夫人故意躲着陵王妃吗?”蔡知棋脸色一变,喝道。
傅容月心中连连冷笑,她不过是略微提了一句程夫人,这两个女人就急着演上了吗?
她咬紧了下唇不说话,只专心的看两人如何演下去!
蔡知棋喝骂了一句,那丫头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抬手在自己脸上就扇了个响亮的耳光:“奴婢失言,请王妃恕罪!”
“哼,起来吧!”蔡知棋脸色稍稍柔和,又转头看向傅容月笑道:“让弟妹见笑了,都是我身边的奴婢,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容月别往心里去。程夫人怎么可能故意躲着弟妹,应该是怕近来京城里谣言四起,会牵连了弟妹和九弟的前途吧。”
“哦?”傅容月一脸天真的捂住嘴巴:“什么意思?”
蔡知棋满目吃惊的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弟妹竟然还不知道?”说着松了口气,有些夸张的喝了口茶水掩盖自己的慌张,却在放茶杯时不稳,茶水洒了一些出来,她充满歉意的补充:“都是我胡言乱语,弟妹不要往心里去。程夫人那边没什么的,许就是累了,先回府去歇息了。”
傅容月不傻,知道她是故意让自己往话里走,也跟着配合的问:“程夫人到底怎么了,三嫂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惹我着急了,我可是要掉眼泪的!”
“别,我可没陵王会哄人,你千万别哭!”蔡知棋似乎很吃这一套,连连摆手。
傅容月一双眼睛都巴巴的看着她,她似乎招架不住,经过了一番内心的争斗,才说:“其实也就是一些没头没尾的谣言……好吧,我说给你听,你可千万别着急。你也知道,程夫人和傅容敏傅四小姐都是原忠肃侯府的女眷,傅行健犯了那样的罪行,本该是满门抄斩的,多亏了陛下通融,我家王爷又肯为她们出力,这才让她们活了下来。死里逃生是件好事,只是多少傅四小姐的性格受到了一些影响,不知怎的,原本乖巧的一个小女孩,这一年来就变得有些尖刻了……”
“王妃还说尖刻呢,分明是刻薄才对!”蔡知棋身侧的那个婢女吐吐舌头,显然提起傅容敏,觉得十分后怕。
“刻薄?”傅容月眯起眼睛。
程夫人和傅容敏是如何被保下来的,她心中比谁都清楚。说什么齐王肯为她们出力,齐王妃戴起这顶帽子来也真是不客气。傅容月心中冷笑连连,若非如此,她还真不知道这个蔡知棋的话可以信几分!
她这个小妹妹是什么脾气她比谁都清楚,说谁刻薄都可能,唯独傅容敏不可能。程氏那样的世家女子,养的女儿怎么也不可能刻薄,这污水又到底是怎么扣上去的?
蔡知棋瞪了婢女一眼,忙又宽慰傅容月:“容月别听她们乱嚼舌根。傅四小姐还小,脾气绝一些也是有的,以后会好的。”
“三嫂说说看,容敏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傅容月脸色青白,显然听到傅容敏刻薄被气得不轻。
如此一来,蔡知棋心中就有了几分底气。
她的语气越发的善解人意了:“这……这叫我怎么说?”于是给身侧的丫头打了个颜色。
那丫头福了福身,说道:“前些时日碧凌书院不是开学了吗?傅四小姐原本是忠肃侯府的女儿,有资格在书院读书;后来虽然不是了,但碧凌书院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没退了傅四小姐。可奴婢听说傅四小姐厉害着呢,在碧凌书院不好好读书,整日里对看不顺眼的女学生冷嘲热讽,尤其是那些想接近几位公子的……”
“嗯?”傅容月再次挑眉。
傅容敏喜欢梅清谷多年,哪里会做这个丫头说的这些无聊的事情?
那丫头掰着手指头数:“梅国公府的清谷少爷,南宫府的南宫逸少爷,王尚书府上的王举保……这几个公子都是书院里受欢迎的公子哥,样貌端的是一等一的标致。奴婢也听说了,原是程夫人要为傅四小姐结亲了,傅四小姐便想着要在书院里挑一个看得顺眼的吧?”
傅容敏跟自己不同,从小就是个特别能忍的孩子,瞧上了梅清谷,也不敢接近,整日里在自己的院子里发花痴。
这样的敏儿,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傅容月唇角的笑容冷了下去,她总算明白为何刚刚见到傅容敏,她会变得那般的聪敏而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