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这里不能随便进。”停尸房的守门人是一个老头，看上去估计有六十岁左右。摆了副桌椅，坐在大门后面，在门外看不见他，但是一进门却躲不过他的眼睛。估计是县衙退下来的前线人员，留在这看门谋个营生。
霍心没有说话，背过身喝了口酒。这种事当然是赵佳蕊处理，霍心可没有自证身份的东西。额......现在的他也没什么身份。
赵佳蕊走上前，亮出来一块五边形的令在老人面前。令牌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一个大大的魁字，魁的四周被雕刻的云彩包围。赵佳蕊曾说要给霍心弄一块，毕竟有个后台好办事，但是被霍心以丑为理由拒绝了。
老人见了令牌，急忙起身向赵佳蕊和霍心行礼，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不知两位异能者大人再次，有失远迎。”
背对着老人的霍心笑了笑，赵佳蕊则皱了皱眉。这两句话也不知是谁教这老人现学，老人背的似乎也不太好，怎么听怎么别扭。
“大爷，我们就是来查案，你不必拘谨放松些就好。”赵佳蕊说道。
那老人急忙摇头，紧张的说道：“县衙任大人交代过我们，会有异能师来查案，让我们万万不可怠慢。”
赵佳蕊表情有些无奈，异能者对于普通人来讲就是这么高高在上。
“老哥，你叫什么名字。”霍心突然开口问道。但是依旧喝着酒没有转身。
“小人刘川。”
霍心侧着身子，和回头的赵佳蕊对视了一眼这个名字这么快就听到了第二次。
“我们要去看看林家灭门案的尸体。”赵佳蕊说道。
“大人交代过，林家的尸体已经为两位大人准备好了。”刘川弓着身子说道。手中做了个请的收拾，带着两人走进冰窖。
整个停尸房不算大，但是房间还算不少。刘川带着两人走入一侧偏房，进入偏房楼梯就映入眼帘，楼梯之下便是冰窖。没有破获的案件，尸体不能安葬，便会保留在这里。
“老哥，你在这里干了几年了？”霍心缓缓跟在刘川身后，和刘川闲聊起来。
刘川对于霍心有些恐惧，因为从两人进门开始，刘川便没有看见过霍心的脸。虽然心中难免有些好奇，但却更害怕看见自己不该看的东西。
“大人，叫小人名字就好。以前我因公负伤，从前线退下。任大人念我苦功，便留我在这里打杂。到现在，应该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刘川应答到。
“你年纪长于我，叫你声老哥很正常。”霍心随意的说道：“这停尸房来来往往的人说少也不少，你自己忙的过来吗？”
刘川不敢和霍心在称呼上较真，索性不再提。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干我们这行排班的人是很多的，这里的阴气很重。寻常人如果常年呆在这里，身体容易做病。今天本来也不是我的班，但是同事请假我便替了。”
霍心“哦”了一声，又问道：“你今天本来应该无事，只是临时替班。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呢。”
楼梯的尽头，一扇大木门呈现在眼前。刘川摆弄着手中一大串的钥匙，借着地下微弱的烛光仔细的辨认。
“任大人几天前便收到了魁门的书信，上面说到会有几位特使大人调查林家的案子。我们官府与魁门一向交好，我们会透露一些我们掌握的情报，而魁门会帮助我们处理一些异能者的案件。所以任大人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到了所有下属，生怕怠慢误了事。”刘川答道。
大门终于打开，空旷黑暗的冰窖中，几十具尸体陈列在冰床之上。还有一张长木桌，上面放着几本书。
进入房间的霎那，赵佳蕊没有忍住，爬在大门外干呕起来。也不怪赵佳蕊反应如此强烈，就连见过血流成河的霍心都有些难以忍受。三十四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每一具尸身都被砍掉头部，四肢分离。甚至有不少的尸体，连身体躯干部分都被分成了几段。
眼前的景象刘川一定是见过的，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倒吸一口冷气，说道：“大人，林家三十四具尸体都在这里了，验尸报告都在那张桌子上。小人守在外面，有需要叫小人便是。”
刘川说着，便退了出去。霍心没有阻拦，而赵佳蕊自己大概也需要喘口气。
“还可以吗？要是撑不住，就出去歇会。”霍心拍了拍赵佳蕊的背说道。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壮观，连霍心这种老江湖都没见过。何况赵佳蕊这年轻人，人都没杀过几个，更别提这残忍的手段了。
“我没关系。”赵佳蕊捂着嘴，强撑着说道：“你刚才和刘川聊天，问出什么了吗？”
霍心当然并不是真的在闲聊，而是想探听一些情报，但是刘川这个级别的人接触到的东西太有限。
“只知道流霞一定为这次伏击没少做准备。居然连刘川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换岗都查到了，显然是怕我们知道今天的守门人，所以提前做的防范。而且你们魁门是真的给这个任大人写过书信的，书信到此不过几天时间，他们的准备工作不可谓不细。”霍心说道。
“这也是卧底做的吗？”赵佳蕊问道。
霍心摇了摇头，说道：“不见得。这刘川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来没来上班很好查。至于那书信，刘川也说了整个县衙每个人都知道。既然如此，有人说漏嘴也不奇怪。”
“那这刘川不可能是流霞的人吗？”赵佳蕊又问道。
“不会。”霍心斩钉截铁的答道：“这刘川连我的脸都不敢看，从头到尾都没有确定过我的身份。如果是流霞的人，流霞派的人也太业余了。”
“可是，外面那个刘川确认过你的身份啊。”
“那里面这个还叫刘川，岂不是故意提起我们的警惕。”
赵佳蕊不说话了，她的疑惑都被解答了。但是，自己还要扶着墙再缓一会，生死之间都不像这次这般腿软。连脏活累活都没碰过的赵佳蕊，哪见过这般景象。
一旁，霍心却还在摸着下巴思考。还是没法解释的地方依旧不少。为什么流霞布置这么精密，却只为伤赵佳蕊。难道害怕赵佳蕊暴露什么，要重创她，将她和我分开。可是赵佳蕊自己对这件事也是莫名其妙，何谈暴露些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只伤不杀，赵佳蕊的身份从何暴露。
霍心甩了甩头，还是决定先暂时不想这些。毕竟，另一宗重要的案子就在眼前，当中的线索绝对不少。但是心里却下了决心，迟早要走一趟魁门。现如今，既然流霞的目的是伤到赵佳蕊，那么自己阻止他们便是。
想到此处，霍心不再纠结。轻轻拍了拍赵佳蕊的后脑勺，问道：“还行吗？小鬼。如果撑不住就去外面等我。”
此时，赵佳蕊已经缓和了不少，毕竟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倚靠着门站直了身体，说道：“没...没...事了。”
“声音别抖。”霍心笑道。
“没抖。”赵佳蕊说道。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赵佳蕊还先一步走向了尸体。但是，险些没忍住。幸亏及时捂住嘴巴，才没有又干呕起来。
霍心看着赵佳蕊逞强的模样，也不多评价什么。年轻人嘛，多经历些总是好的。其实，适应了以后也并没有那么难受，对于异能者来说本就经常和尸体打交道。
霍心走到了赵佳蕊身后，拍了拍赵佳蕊的肩膀，说道：“可以慢慢来，先去看看尸检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嗯。”赵佳蕊也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无法静下心来思考的，留下观察尸体也是浪费时间，不再逞能退了下来。跑到一旁看尸检报告去了。
赵佳蕊是不服输的，霍心很清楚。赵佳蕊看似软弱实则坚强，你如果说她不行那她一定要做给你看。所以霍心用了一个引导的方式，让赵佳蕊去报告堆里慢慢适应环境了。
支走了赵佳蕊，虽然没支走多远，但至少霍心的动作会方便点。霍心撸起了袖子，拿起一块尸体的残块检查起来。
“有什么线索吗？”霍心观察着尸体。医术方面他也仅仅是略懂，远不及雷公子精通。解剖什么的专业知识他肯定是不用考虑了可以查探的仅仅是一些疑点。
“暂时没有。”赵佳蕊认真的翻阅着每一页报告，边看便说道：“手段太残忍了，这流霞和幻刀林是有多大仇啊。”
“这可不是私仇。”霍心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又捡起了一条手臂细细端详：“幻刀林家被杀的总共三十四口人。就当作是斩草除根好了，但是幻刀林的直系亲属不过八人，一个老娘、一个老婆、三个小妾和三个儿子。泄愤找这些人就可以了，把家丁和丫鬟都分尸了没有必要吧。”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赵佳蕊问道。
“隐藏。”霍心又换了一块尸块，坚定的答道：“兵器或者死因，具体原因我还不清楚。”
但是赵佳蕊对此似乎并不认同，说道：“凶器还有可能，死因是骗不过仵作的吧。”
霍心喝了口酒，没有答话。赵佳蕊的说法他并不否定，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赵佳蕊见霍心不说话，有快速的翻了几页，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大声朗读道：“致死凶器，极薄的锋利物件。并非刀剑，凶器的厚度薄于柳叶刀。”
霍心的目光短暂的从尸块中移开，似是说给赵佳蕊又似自语，道：“这柳叶刀是仵作用于解剖尸体的，特点就是薄和精细。这凶器居然更薄。”
赵佳蕊没有说话，又飞快的翻了几页，读到：“死亡原因，失血过多。”
“那么多人呢，就一个死因？”霍心喝了口酒问道。
“那我也要一本一本看吧。”赵佳蕊不满的说道。
霍心也知道自己着急了，耸了耸肩，没有应答。
“你发现他们都被挖走了眼睛吗？”赵佳蕊突然开口问道。
霍心点了点头，但是突然想起赵佳蕊的目光正埋在报告中。开口说道：“没错，所有的尸体一块不缺。但偏偏三十四具尸体都没有眼睛。”
“你觉得......”赵佳蕊抬头想要问问霍心的猜测，但是看到霍心在这个环境下还一直在喝酒也是无语。
“你就不能不喝啊？”赵佳蕊问道。
霍心一脸的莫名其妙，开口说道：“小鬼讲道理啊。酒和酒葫芦都是你买的。”
“那我也没让你在这喝啊。”赵佳蕊看了看四周，说道：“你就不怕把舌头冻上吗？”
“冻...上...”一瞬间，霍心抓到了那一丝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