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快把狗全掳回来,给它们来个‘全家桶’,一起洗个澡,这有好几天没清洗过,身上的蚤子又开始闹腾了。”
李敢扣着小黑的脖子,扒拉了几下,颇为嫌弃地道。
清晨的光暖洋洋地,木木本晒着太阳发着呆,这一下子如梦初醒。
“啊?公子你说什么?”
短暂的呆滞后,木木疑惑道。
“你啊你……真是人如其名,老是不在状态,我刚才呢,是让你,我亲爱的木木姐去把小一到小七还有旺财找回来,我给它们洗个澡。”
木木小脸上浮现一抺暖红,“什么啊,我只是……发了会呆……”
“赶紧去吧。”
“喏。”
只一回应,木木拔腿便走开了。
旺财与它的儿女们最经常去的便是后厨了,因为时常有零星的食物给它们一饱口福,所以木木直接往后厨范围内走去,搜索“狗迹”。
不一会儿,小黑服服帖帖地蹲在澡盆里,任由李敢施为。
“你这黑狗,一家九口都要我照顾,全是不省心的。”
“你说你干嘛不克制一下,非要与旺财好上,你看看,你有了一窝后代,我还是生理跟不上心理。”
“把脚抬起来,对,就这样,我给你割掉一些杂乱的狗毛……”
“……”
听着李敢不停的絮叨,小黑转过头来,直愣愣地盯着他,仿佛是听懂了,低吠了几声表示歉意。
没有什么去渍剂啥的,李敢也搞不掉顽固污渍,索性就搓了几遍,这才把小黑捞了出来,再弄点水一冲,一个崭新且滴水的小黑便出现在眼前。
“汪汪汪……”
小黑吠了几声,示意李敢走远。
待李敢走远以后,它甩弄着身体,将水珠从身上尽数抖落。
过了半个时辰,木木这才从远处领着一群狗姗姗来迟。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整好,木木,它们的洗澡大任就交给你。”
木木幽怨地瞅着李敢,“别吧,公子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么?”
“忍心。”
“嗯?”
“好吧好吧,我三你五。”
“不,一人四只!”
李敢撇嘴道:“那旺财交给你了,我领四个公的。”
“好!”
从缸里又舀了好几大勺水倒入木盆,再请狗入盆,李敢将躁动的狗按住,又开始了一波清洗。
“木木,你现在汉赋会几篇?诗经可能尽懂?”
木木转过头来,想了想道:“汉赋会百来篇,能背的有三十五,诗经的话,已经耳熟能详,公子呢?”
“勉强能写那么几篇吧。”
“原创?”木木把李敢教给她的词用地很是贴切……
“当然了。”
“优秀。”
“额……”李敢挠了挠头,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对了,差点忘了,夫子上次让我问你《易》学了几成?如果有三成就去找他,他要带你去上痒见见世面。”
去上痒?
“夫子这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单纯为了……显摆……”
李敢连忙摇头道:“那不行,你告诉夫子,我只学了二成五,还只是略知皮毛。”
……
在严助启程从长安到达冶都的日子里,来自北方匈奴的使者已走过了横桥,到长安来了。
这次来的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左骨都侯吐突涂,在匈奴国的地位十分地高,与大汉的丞相可以比肩。
对刘彻来说,除了这是自登基以来第一个来自匈奴的和亲使团以外,他更加关注的是这位宰辅大吏会不会带来张骞的消息。
因此,刘彻对于吐突涂的这次到来表示出格外的重视,以至于特地安排田蚡、汲黯、韩嫣等人到渭河桥头迎接。
吐突涂等人此刻已换乘了大汉的车驾,车驾中他回忆起了过去,在以往的年月里,他对汉朝的了解仅限于两国往来的文书和战报。
在他的印象中,汉朝方面似乎从来都是处于守势,没有怎么主动出击过。
尽管他一向主张睦邻邦交,但是当他以使节的身份踏上汉朝的土地时,那种自诩为强国使者的优越感,总是不加掩饰地流露在脸上和言语中,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车驾沿着安门大街一路走来,而两旁房屋的星罗棋尽,驰道的宽阔平坦,树木的葱葱郁郁,百姓的熙熙攘攘,让吐突涂目不暇接,那思虑便一下子活跃起来。
在驿馆,吐突涂喝过茶水后问道:“敢问御史大夫,本使何时能够见到大汉的皇帝呢?”
田蚡眨了眨小眼睛道:“本相奉旨款待使君大人,明日一早,陛下将会在未央宫前殿接见使君。
大人远途跋涉,今日不妨先行歇息,晚上在下将会设宴为使君洗尘。”
吐突涂有些失望,问道:“能不能通融一下,安排本使今天就去拜见皇帝呢?”
田蚡摇了摇头,然后就很有礼貌地告辞了。
在驿馆门外,田蚡留下一句话:“不瞒使君,朝廷早已对匈奴出尔反尔,屡犯我边城杀人越货颇有微词,尤其对单于的和亲诚意疑虑重重!”
离开驿馆,田蚡根本就没有回丞相府,而是直奔未央宫宣室殿。
他知道刘彻这会儿没有闲着,估摸着一场关于和亲的争论正在激烈地进行中。
果然,当他来到宣室殿外的时候,就听见李当户慷慨激昂的声音。
“陛下,南方传来捷报,闽越国战事已定,邹郢倒行逆施,终于激起事变,被余善所杀。
眼下我大汉军民士气正茂,正是对匈奴用兵之机,倘若和亲的话,不仅是为养痈为患,也使得我大汉军民士气受挫。因此臣认为,不和亲的话,于国于民两利……”
田蚡立即觉得自己的到来是多么的适时,他不等李当户的话音落地,就跨进了宣室殿的大门。
“陛下!匈奴国使节已到京,而且这次匈奴国派来的可不是普通的使节,乃是左骨都侯吐突涂。
据臣所知,此人在匈奴国中不仅举足轻重话语权高,而且一向主张汉匈和睦。”
李当户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道:“孔子说,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国君如此,况乎宰辅?御史大夫怎么可以灭我朝之志气,长他人之威风呢?”
“大人言重了!”
汲黯开口说了话,“照大人的意思,只有百姓流血以至十室九空才能显示我大汉的强盛么?如果真是那样,那孙子为什么还要强调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哦!”
刘彻倏然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主爵都尉。
“言为心声”,那些关于眼前这个前东海太守性倨、少礼、面折的传言都在这凛冽逼人的话语中得到充分证实。
这个汲黯,刘彻并不生疏,先帝在世时,他就曾经做过太子冼马。
建元初年,他便被外放到东海做了太守,而且在任上治绩卓著,所以最近才被召回长安。
此时此刻,刘彻最需要听到的是关于和亲的真话。
果然,汲黯几乎是用判断式的语序来表达了自己的谏言:“汉军驱驰数千里争利,则人困马疲,而敌以全治其敝,则我军势必危矣,故臣以为不如先退让一步,同意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