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人声鼎沸,酒气绕梁。
李敢宣传了七日,然后时隔三日休整加听夫子讲课之后,又来到了酒馆。
这时候酒馆已经挂上牌匾,采纳李敢的建议,取名为小酒馆。
一看见李敢进门,独眼老兵方东山便吩咐独臂老兵王进瘸子孙满堂招待客人,自已迎着李敢便请到一处静一点的地方对案坐下说话。
虽然李敢看起来既小又稚嫩,但方东山没有丝毫的轻视,说话客气无比。
“小少爷,真是多亏了你,这遍地都是的营生,居然叫你开出了一番新天地。”
李敢嘿嘿笑道:“穷尽处则应思变,变化后自然通畅。”
“这话……俺只听懂了一点,俺个大老粗也识不了几个字,小少爷见谅。”
方东山的独眼转了转,发现自己只知表面含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李敢摆摆手,“那有,是晚辈太过卖弄了,简单来说,咱们就是胜在这份新意。”
方东山哈哈大笑道:“俺从前在军队里训那些兵蛋子也喜欢变着法地惩罚他们,若是一成不变,他们准会搞花样避开重罚,减轻伤害。”
“差……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方东山话锋一转:“小少爷长大以后可想习武,学杀人技?”
李敢还想以后带兵打仗封侯拜相来着,当然是愿意的,小脑袋不住的点:“想学!”
一听到李敢说想学,方东山顿时畅快道:“果然是李将军的儿子,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叔还以为你乐于商贾之事,无心杀敌立功呢。
你要想学,大可以找我,你方叔我可是在边关杀过数十匈奴人,当过百夫长,随李将军回京任过公车司马的人,好歹累功之下有些身份,实在受不了那管东管西的类文官活才退伍。
对于矛术,叔十分精通,在整个南军(两宫卫尉辖下军队总称)都是数一数二的,等你七岁了,叔便教你矛术,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学成乃至勇冠三军!”
李敢当即单膝跪地,清脆而坚定的童声从口中传出。
“小子李敢,愿拜师方叔学那百战矛术,还请方叔不吝赐教。”
方东山惊起,将李敢托了起来,“小少爷,你想学叔教便是了,不必拜师那么麻烦,互相取长在军营里再正常不过,毕竟多一份本事便可以少一些伤亡。
只是你年纪尚小,还在长身体,叔不能太早教你坏你根骨。”
“先学形,长大了再学神。”
方东山呆滞片刻,而后才咧开嘴,脸上长髯抖动,乐呵呵地道:“你小子,果真处处与众不同,好,先学形就先学形!”
这时由于一大一小两人又是大笑又是拜师,加上方东山嗓门太大,招揽来了不少的目光,他们当中有人认出了李敢,呼朋引伴地絮叨了起来。
“你们说这李家神童拜师何人来着?”
“好像是之前的公车司马。”
“矛王方东山?”
“应该是……”
“原来这是他开的店!”
“这店背景挺强大的。”
“关键是味道确实不错,甚烈甚纯,要不然天大的来头我也不会买账。”
独臂王进瞧着客人都围观去了,对瘸子孙满堂苦笑道:“方老大和小少爷聊什么呢?怎么吸引这么多人过去?”
瘸子孙满堂一瘸一拐地清点着坛数,挑眉道:“他们这是酒翁之意不在酒呢,或许是小少爷神童之名由来已久,众人皆想瞧瞧年仅三四岁的他是如何与矛王交谈有来有往的。”
“哈哈,不管了,咱就等着多卖一点酒,最好是供不及求的量。”
孙满堂这时已经清点完了,撇撇嘴,“已经供不及求了,十天时间已经卖出去了一百三十坛,要不是前些天送来七十坛,只怕有客人都没酒卖。”
王进皱眉,“那待会儿让方老大多叫几个退伍的兄弟,让他们也去酿酒,估摸着便差不多了。”
“叫几个恐怕不够。”
王进递过去一坛酒给客人,然后收下十金,转头问道:“为啥?”
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孙满堂对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你也知道,总是买酒酿做酒露也不是什么什么长久之计。
小少爷说了,正好观望的弟兄们大部分已经放心决定与我们共同经营。所以不如分一批人出去专门负责酿酒,一来可以减少进货花的钱币,二来可以保持像作坊一样的独立经营,减少泄密的风险。”
王进由衷的赞叹道:“小少爷……真是个神人,这简直是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啊!”
说着乐声在酒馆突兀地响起,众人停止议论,竖耳倾听。
“踏歌兮渭水汤汤而东去
舞袖兮终南巍巍而耸立
踏歌兮杨柳依依而碧垂
舞袖兮长天昊昊而云飞
……
踏歌兮吾皇仗剑御社稷
舞袖兮万民安乐呼万岁
踏歌兮舞袖兮
水逶迤山崔嵬
……”
那耳边的旋律始则急促跌宕,旋而舒缓婉柔,是北国笛声的如慕如诉,是江南丝竹的如缯如缕。时而低吟浅唱,时而引吭高歌,叫众人如痴如醉。
李敢寻着乐声探看,终于在酒馆门口得见奏乐吟唱的是何许人。
舅舅崔不为带着三个下属,两男一女,一人持弄丝竹,一人奏吹笛乐,另一人则为女乐,吟唱着宫中的曲子。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敢生怕崔不为会因此被人诟病,连忙跳着喝止他们。
崔不为于是示意三个下属先回去,跟着李敢走进酒馆,在角落里坐下。
围观众人见没得听了,买酒的继续买酒,路过继续“路过”。
崔不为坐下后把玩着酒具,调笑道:“这份庆你酒馆开张的祝礼挺不错的啊,怎么还不接受了呢?”
“你知道你是在玩火?”
崔不为摇头道:“不知道。”
“你……”
“别你你你的了,这都是窦大人安排我这么做的,要不然我干嘛这么招摇?”
李敢疑惑不解道:“窦大人?他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
“太尉一职空闲已有不短的时间,陛下最近让窦大人接任了,然后你叔父李蔡又似乎是顺理成章地替换到了太常。”
“这……有什么联系么?”
崔不为像看怪物似地看他,“你还不明白么,陛下有意提拔你李家呢!表面上是窦大人吩咐的,其实就是陛下时常提到你,然后窦大人才见风使舵罢了。
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大运,竟能让陛下念念不忘……”
李敢却是猜出来那么一点,刘彻始终想要一把切开固制与击溃匈奴的利刃,而他的横空出世,正好对刘彻的作用等同于卫青与霍去病,当然,现在还属于培养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