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地比平时要长一些,几乎是到最后木木打了个饱嗝,才宣告午饭结束。
古人虽一日两餐不假,但那只针对平民,李家虽然没有余钱,但一日三餐还是吃地起的。
木木还从未在中午吃过饭,她感觉非常好,因为她将近两个月来,几乎每日早晨吃地都是生野菜,偶尔连生野菜都没得吃,只能嚼嚼树皮,往往半个上午就又会饥肠辘辘。
待她吃完,饭菜差不多已经快没有了,王佳儿于是吩咐后厨赶制几张粗饼,给李椒备下。
“你……要一直……跟着我?”
李敢坐在小黑身上,转头望向一脸认真的木木。
木木点头,“夫人让我陪着你。”
“别叫……夫人,叫娘亲。”
木木小手攥着崭新的衣服,踌躇不决,“可以么?”
“她……认你……作干女儿!”
“不行不行,父亲从小教木木尊卑有别,不可以的。”
李敢气急,一下子说话通畅无比,“迂腐,娘亲认你,你自当不必自形惭愧!”
“公子你说话好流利啊,木木可是三岁时才能口齿清晰通畅。”
木木大大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李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好吧,李敢认输了。
她毕竟才七岁,思维跳脱,只有固化的认知,短时间内也改变不了。
“跟我回房,休息一会儿,咱们……去上课!”
老爷子大早把自己折腾个够呛,还请了小厮为自己向陈夫子告一上午的恙,说是春夏交际染了点小咳嗽。
李敢就纳闷了,既然要知“法”犯“法”,找理由让自己逃课,为什么不索性请上一天呢?
木木应了一声,“夫人今早在房间里又置一张小床,说让公子独睡,让……我与夫人睡一张床。”
“哈?”
木木摆了摆手,弱弱地道:“木木不是有意抢公子娘亲的,木木……其实可以睡地上。”
“没……没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你感到高兴,娘亲还是很关心你的。”
木木笑地很开心,浅浅酒窝浮现,点头道:“夫人她是天下最最好的人!”
李敢苦笑着“嗯”了一声。
那里啊,李敢想的是自己的摇篮都给搬走,只能睡板床了,虽然会垫软席,但感官上肯定不如躺在棉花包裹似的摇篮里。
自从崔芸娘知道他不再尿床,即使尿急也会在花草树木下面拉的时候,简直如同捡到了聚宝盆一般,心心念念地就是把碍眼的摇篮扔掉。
今天终于是付诸行动了……
一个午休愣是让木木睡成了休克状态,死沉死沉的,李敢给她脚板挠痒痒才把她给唤醒。
带着崔芸娘的祝福,两人一前一后往蒙馆去上下午的课。
木木从来没有学过一点书上的东西,因为她们家的条件还不足让她有一点儿知书达理的机会。
如果洪水没有发生,按照她的家庭背景,结果基本上只有一个,十五岁之前在家干农活,十五岁之后嫁人做个村妇。
“你……与我并排!”
“公子,木木在你身后就行了。”
李敢抿嘴:“与我说说话。”
“好……好吧。”
木木不自在地拸到前边,与李敢同一水平线。
“你与我多说……会话,我……熟练了……讲地顺些。”
“其实公子你刚才讲地挺顺的,现在还结巴了一些。”木木随口道。
“你倒是观察地……挺仔细的。”
木木侧过头来,两个羊角辫晃悠着,应声回道:“父亲曾教过木木,凡事细心点总不会错。”
“你想被夫子教么?”
“这……想是想……”
“那你也来听课。”
木木突地摇头道:“不行的,木木虽然羡慕能安心学学问的伙伴,但并未想过自己能行。”
幼时苦难总能让人成长地快些,再加上古人早熟与女孩比男孩早懂事,木木谨慎地有些可怕,不肯轻易把自己陷于窘境。
“我说你行……你就行。”
木木撇了撇嘴:“公子你好霸道啊!”
“作为我姐姐,你不识写懂点经赋子集怎……么行?”
都包办了还要问人愿意不愿意……
木木垂头丧气道:“试试吧……希望木木不拖夫子后腿。”
“夫子后腿长着呢!十个你……估计也抱不完!”
木木扑噗一笑:“夫子要是听到了,准要吹胡子瞪眼。”
李敢耸耸肩,“管他吹不吹,反正他胡子密吹不起来。”
只提了一嘴,陈夫子便答应了李敢,引来众学生一片嘘声。
这区别待遇,简直不要太明显!
李敢仍坐在李昭儿一侧,木木则另取一案。
陈夫子心情不错,多讲了许多旁杂的占卜及相面之术,引经据典声文并茂。
众学生包括李敢听地十分认真,这些知识平时可是学不到的,以后就算用不上也可以招摇撞骗。
“好了,老夫讲地十分尽兴,索性给你们再聊一些关于赋的学问。”
李享抗议道:“别讲赋了,什么时候都可以讲这个,但五行阴阳杂家之术却是趣味十足,现在多讲讲也不碍事……”
“李亨,为师是儒士,他家之说只是偶有涉猎,你真当夫子无所不能么?”
李享嘿嘿笑道:“我真是这么觉得来着。”
“不贫了,今天聊完关于赋的学问还要再讲点《孟子》,你们且听好了……”
“木木,你学到了东西么?”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敢问道。
“学到了一点点……”
“今日敢儿你还是随姐姐去识字吧,虽然已经识了大半常用字,但总归是还有不少要识的,姐姐可是新学了不少字,正好教给你!”
李昭儿亦在一侧,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以前总是听人说教同学题目自己掌握地也快,李敢还不信,现在他信了,他三姐便是个生动的例子。
“去……木木也去!她也……要识字!”
木木一阵恍惚,这是要学字了?
她能学会么?
今天下午听课,反正她认真听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除了旁杂的学识,她一点没学会。
“学,当然要学,先一起教,之后再主要教木木,三姐有的是时间。”
李敢拉了拉木木,“快谢谢三姐!”
“谢谢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