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二月,张明与关秋月正式领证结为夫妻,然而张母的脸色却一直不怎么好看。就算是在结婚那天,她也对自己娘家的亲戚道:“也不知道张明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彼时关秋月穿着一身红装,正与客人敬酒。她知道张明母亲不怎么喜欢她,但张明喜欢自己就好了。她看了一眼正在与亲戚交谈的张母,心想她就算再讨厌自己,只要自己真心对她好,她应该会改变对自己的成见吧。
然而世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一年后,张母对她的成见不但没有减少一丝一分,反而更加深怨起来。原因就是结婚一年后,关秋月一直都没有身孕。
开始时,张母骂她还会躲在背后小声的骂,后来越想越气,越来越变本加厉,总是当着关秋月的面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比如在喂鸡的时候指桑骂槐“老子白喂养你了,吃了老子这么多粮食,蛋都不下一个。”
她喂的可都是才两个月大小的鸡,鸡都还未成熟,又怎么会下蛋。而且骂的时候还是对着一只公鸡。
关秋月听了只默默的哭,晚上向张明诉苦。张明只道是她想多了,直到那次吃饭,张母嫌弃关秋月做的饭太硬。
“明知道我胃不好,你还煮干饭,还做得这么硬,是想存心让我胃痛是吧?”
张明拿着筷子挑了一下碗里的饭,中午说要吃干饭的是张母自己,而且这饭看起来与往常也差不多,他便道:“这饭不硬啊,而且秋月做饭之前不是问了你吗,是你自己说的要吃干饭。要不然泡点汤吃吧。”
张母斜着眼睛瞪了关秋月一眼,关秋月立马站起来帮她把碗端起来,再盛了半碗汤。
张母呷了一口汤,又阴阳怪气道,“喝汤就是要清淡,我看你是恨不得把那一罐子盐全都倒在锅里。我还说最近的盐巴怎么用得这么快。”
关秋月端起自己的碗,泪水盈眶欲滴,扒了一口饭,只觉得嘴里苦涩无味。
张母又继续道:“什么都不会做,就知道吃。比那鸡还不如,喂只鸡,人家还知道下个蛋。不像有些人,蛋都下不出一个。”
话刚说完,一声突如其来的摔碗声吓得关秋月立即抬起了脑袋。她以为摔碗的是张母,紧张而又委屈的抬起头来,却见张明站了起来。他摔的是自己的碗,摔了之后又去拿张母的碗,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震耳欲聋。
“不吃的话那我们今天就都别吃了。”张明向张母吼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过分?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媳的吗?”
张母亦不甘示弱,也站了起来,“我过分?到底是谁过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当初说了不要娶她进门,你偏不听。现在都结婚快两年了,人家的孙子都满地跑了。她呢,下了一个蛋出来吗,肚子里有动静吗。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笑话我们的吗?”
她说得气急败坏,眼眶发红,声音尖锐刺耳。
张明又一把把桌上的菜碗一扫而下,饭菜洒了满地,院子里的鸡一哄而起,全都朝这边跑了过来。
张母又吵又闹,顺势坐在地上又哭又骂。
张明不管不顾,拉着关秋月的手往门外走了去。任由张母坐在地上撒泼耍赖,任她怎么哭喊叫骂,张明都充耳不闻,骑着摩托和关秋月一起往泥路上跑了去。
经过这件事,张母学会了阳奉阴违,有张明在的时候,她对关秋月语气温和;张明只要不在家,她就开始各种难听的谩骂。
关秋月给张明说过多次,可张明不信。他也偷偷观察过两次,然而那两次张母对关秋月都是客客气气。
张明万万没想到,这竟会成了关秋月行凶出轨的导火线。
张明躺在沙发上回想起这些往事,心中说不出的酸甜苦辣。张母去世的时候身体还很硬朗,听说她从两三米高的悬崖上摔死了。张明是难以置信的,然而难以置信他也不得不信。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是被人杀死的。
他掏出一支烟来,眼眶里有泪水盈眶,叹了一口气又想起自己出事的一个星期前。他之所以会去买保险,还是因为关秋月以张母的意外为理由劝他去买的。
重生之后,他还多次庆幸,还好自己当时买了保险。不然关秋月以后的生活肯定会过得很难堪,毕竟她是那么柔弱的女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一切都是关秋月的阴谋。她曾经是那么胆小柔弱的一个人,她怎么敢做出那种事!
张明抹了一把眼泪,想到自己的母亲以及自己都是死于自己唯一爱过的那个女人手里,他恨不得现在立即冲出门,去找关秋月讨个说法,询问事情的真假。
可他不敢,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会掐死她。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女儿楠楠的声音,“爸爸,爸爸,你在家吗?”她带着哭腔。
张明赶紧揉了揉眼睛,应了声,“楠楠,你怎么回来了?”
张明打开门,女儿一见着他就抱着他的大腿委屈的哭了起来,说不要不要她,不要把她丢下。
送她回来的车姨站在门外,忍俊不禁道:“她在我那儿又哭又闹,说要回家。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她还能干,说自己认识路,这还真找对了。”
楠楠搂着他的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张明对车姨说了声谢谢,出于礼貌邀请她在屋里坐一会儿。
车姨问了声宋仪在不在家,张明发了个短暂的愣,说宋仪现在不在家。那车姨便告辞说家里有事,得先回去。
送走了车姨,张明回到屋里把门反锁,然后花了一个小时把女儿哄睡。
女儿睡着后没多久,门外就再次被人敲响。“是我,之前警告你的那个收割者。”
张明赶紧开了门,一来是想问问那些有关关秋月罪状的真假,二来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人和王大富死的那天,他在墙角处遇到的那个人一样,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个口罩,头上顶着个黑帽。
见到他的那一刻,张明有点不自在,把人迎进了屋,张明又准备把门反锁了。
“有我在,反锁与不反锁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收割者道。
“微博上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吗?”
“怎么,你还不相信?还对她抱有期望?”收割者自在的坐在了张明之前坐的位置上。
“那她……”
“自己拿去看吧。”收割者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告诉张明手机的解锁密码之前,他又问了一句,“如果都是真的,你要是再见到她,你会怎么做?”
张明忽然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收割者笑了一声,道:“别想了,等你见到她,等你从她嘴里听到事情的真相以及看到她那副不知悔改的表情,你一定会和我做同样的选择的。密码是你以前常用的那个密码。”
张明看了一眼收割者,从结婚那天起,他就一直用关秋月的生日作为手机密码。重生几十次后,每一次拿到手机,他依然会不由自主的把密码改成她的生日
解开手机锁,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视频,视频有十分钟。张明又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收割者,接着点开了视频播放。
视频的第一幕就是关秋月被绑在椅子上,她的妆容已经被红肿掩盖,应该是挨了几个巴掌,两边嘴角都有鲜血渗出。
“他们都是你杀害的吧?”
视频里传来声音,是收割者的声音。
只见关秋月嘴角发出一丝冷笑,张明从未见过她这般倔强冷酷的模样,也从未见过她如此锐利的目光。她看着收割者的方向,咧嘴道:“对,就是我杀的,你有能耐你就杀了我啊!”
“那你后悔过吗?”收割者的声音有点说不出的凄凉。
关秋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我只恨没有早点杀死那个老妖婆,这样我就可以早点脱离那个恶心的地方。”她哈哈干笑了两声,脸上看不出什么恐惧和害怕,“现在我落到你手上了,你要杀就杀,何必假惺惺的说那么多废话。”
看到这里,张明恨不得把手穿过屏幕,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录视频的人好像知道他心里所想,视频一阵摇动,只听见收割者发怒的咆哮和关秋月吃力的呼叫。
之后的视屏是都是手机落在地上映着天花板的样子。
沙发上的收割者听到没了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了,就到这里吧。另外的收割者就要赶过来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做,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张明看着收割者,收割者道:“大发善心行不行?”
张明盯着他,总觉得他的声音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他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以及眼睛旁边的痣好像也很熟悉。
收割者从怀里拿出来个小瓶子,瓶子是棕色的玻璃制品。
“这是一瓶假死药,是我从那边拿过来的。你只有喝了这个,才能避过他们的检验。”
张明接过瓶子,瓶子不大不小,就是装药的那种普通玻璃瓶。他扭开瓶盖,用鼻子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
“他们已经到楼下了。”收割者道,“你要是再不快点,我也救不了你。”
张明看着收割者,脑海里依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就在他把药瓶放到嘴边时,他又想起一件事,之前收割者说过,他只杀“扰序者”。那么,视频里那个关秋月并不是真正的关秋月,而是别人。
可她说话的样子,还有看收割者的眼神……
“快点,来不及了。”收割者又催促道。
张明盯着收割者,挣扎犹豫间仰头一口把药全部倒进嘴里,就在快要咽下那一刻,脑海里忽然一闪。
张明终于知道这个自称是收割者的黑衣人为什么这么眼熟了。他说话的声音以及眼角下的那颗痣都和第一世的自己一样!
张明把药尽数吐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惊悚道:“你……你是……我……你是张明?”